第一章悠远楼
悠远楼向来繁华，“悠远”二字取意于芳趾悠悠，其香自远。古昌城的有钱人，不论男女，几乎都到过这里。悠远楼有为其撑腰的权贵，也有当红的花妖蝶鬼。
慕香十岁的时候便在这里，跟着姑娘们学弹唱，偶尔赚些纨绔少年的缠头。没有人知道慕香的身世，也没有人屑于知道，再红的姑娘也只是个*而已。公子们更愿意把她们当成玩物，这样的女子是不能娶回家的，娶回家便没了趣味。他们还是愿意背着父母，背着妻女，三五成群的来这里，找自己้相熟的姑娘说说体己话。姑娘们没念过几年书，但都知道一个ฐ道理，那就是绝不纠缠。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之后，整理衣襟，各自离开。他们的所谓感情只限于温暖的榻上，只限于上下颠簸呼哧呻yin下半身。
除了慕香，几乎没有人自伤身世。她们做歌舞妓似乎是天经地义，姑娘们每天都是一样的过，在厅里给客人唱曲，在榻上给客人销魂，这两样都要用到嘴，所以平常吃什么都有严格的规定。姑娘们是忌辣的，牙齿要经常用青盐洗。
慕香以为自己้只要好好唱曲就可以了，客人们喜欢，自然给的赏钱就多。妈妈对自己也算客气，从没打骂过。慕香还是豆蔻的时候常常从窗外看到姑娘们给客人吃药，一颗一颗的吃，然后两ä个人赤裸着在榻上翻滚。看到毛茸茸的一片，看到青筋暴起的一团肉，看到姑娘们白里透红的臀。糜烂的呻yin声和糜烂的味道就是慕香童年的味道，那ว一夜，慕香第一次初ม潮……
袁老爷五十出头，是古昌城里的巨富。家里虽已经妻妾成群，但还是常到悠远楼来。姑娘们还是喜欢袁老爷的，不止是因为他出手大方，还有他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仍然精力旺盛，每次不折腾两个时辰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姑娘们只知道袁老爷善于养生，一日不御女，几乎ๆ就会筋骨断裂。悠远楼的姑娘们几乎都伺候过袁老爷，袁老爷留แ在她们身上的饰和留在她们身体里的豆浆一样多。
袁老爷的早点是牛奶和鹿血，至少人们都是这么以为的。但宅子里的家丁丫鬟却知道底细，袁老爷信道，常和山上的道士来往。牛奶其实是人奶，鹿血其实是经血。所以，在袁府里住着很多生完孩子的女人，还有未开苞的少女，叫血女。家丁们明事理，和这些怀过孩子的女人搞是没有关系的，老爷不会放在心上；若是谁敢碰那些少女一定会被活活打死。很多女人因为家里穷，为了进袁府，怀了十个月的孩子，自己้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已经被送了人。
采阴补阳，袁老爷觉得精神旺健，道长说自己可以长寿，甚至可以得道仙去，前提是自己้要凑够数量。
袁老爷不知道悠远楼ä还有一个姑娘叫作慕香，初见之下，更是惊艳。还只有十五岁，和自己的孙女一般大。鼻梁高耸，唇若冰雕，连脸颊上的胭脂都显出惹人的稚气，袁老爷听慕香唱完曲子，给了她一大锭银，转身下楼。慕香还不会花钱，像往常一样，把银子交给了绺儿姐姐。绺儿接过银子，侧脸看看一身稚嫩的慕香，心里一阵酸，但也不能ม说什么เ，摇摇头走开了。剩ທ下慕香一个人在阁楼上，独坐。从小就是这样，她没见过跟她一般大的孩子，她所能ม见的只有喝的微醺的公子，左拥右抱的老爷，还有衣不蔽体，忍着疼迈步送客的姑娘们。
老鸨满脸堆笑，低声下气的道，袁老爷您是知道的，慕香还小，按行里的规矩还不能接客，您看……袁老爷也不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往老鸨面前一堆。老鸨接过银票，手有些颤，笑得更合不拢嘴了，只是道，那好吧，袁老爷，老身这就给您安排。
慕香又练了几曲子，心想，今天妈妈怎么不叫了？以往妈妈总是一叠声的催，说是客人都等着自己去唱曲呢，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不知道袁老爷走的时候吩咐，慕香从今个起就是袁府的人了，谁也不准她再见。袁老爷是回家取行头了，那一套铁ກ钩银梭使得最是顺手，当然蜂蜜红蜡也不能少。这是第三十个雏儿，再有十九个就算是凑齐了。按说，这丫ฑ头长得着实惹人喜欢，本想留着以后慢慢受用，可道长说了，采阴务尽，这年头遇上这样嫩的雏儿不容易。所以……，这也是她的命，须怨不得我。
半夜里凉爽，袁老爷喜欢这个时候动作，他吩咐车夫就地的等，自己้一步一步仄仄仄的上楼。车夫望着老爷微微有些驼的背影，打了个ฐ哈欠，心想又是谁家的女娃遭了殃，这从老爷床上下来的女人，有几个活过三天的？也不知这老头子怎么补的，真的是人奶和经血的作用么？
绺儿姐姐今晚不和自己睡，说是有客人。绺儿也是悠远楼的红人，从各地赶来的爷们争着见她。今晚来的是个贩盐的土财，听说是刚下了船。绺儿向来娇็贵，不是谁都见的，可今晚她必须去。因为今晚她不能ม和慕香睡在一起，她救不了慕香，也不忍看到慕香受苦，所以只好离开那ว间阁楼，越远越好。
慕香坐了许久，终于熬不住，准备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敲门，这么晚了，一定是绺儿姐姐。没多想，睡眼惺忪的开了门，然后又倒在床上。
慕香感觉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裳๙，因为ฦ是夏夜，她只穿着贴身的小衣，粉色的缎子，是绺儿姐姐做给自己้的，上面还绣着两三朵微微开合的睡莲。
不是绺儿姐姐！是个男人！
是个满脸胡须的老男ç人！
慕香奋力挣扎，一脚踹在袁老爷的小腹上，袁老爷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不怒反笑。看看慕香光滑的脚背，瘦不盈握，小巧玲珑，说不出的可爱，要是用滚水一抄，蘸点孜然姜ä末应该是别样一番滋味，想到这里，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慕香大声求救，绺儿姐姐你在哪？绺儿姐姐救我！绺儿姐姐救我！
绺儿被男人压在身下，激烈的撞击着，呼吸有些困难，她突然想起了阁楼里的慕香，眼角一滴一滴的流下泪来。涩涩的咸味，不知道是自己眼泪的味道，还是男人汗水的味道。
慕香再无还手之力，她四肢被死死的绑在了床上，全身赤裸，雪一样的肌肤每一寸都在颤抖，像是不克寒冷的荷花。袁老爷顾不得脸上被抓破的伤口，取出他的木箱，然后迅的脱掉自己้的衣服。慕香微微睁开眼，看见袁老爷光滑的皮肤，心里也是一惊，年过半百的老人，怎么会有这样好的皮肤？
一罐蜂蜜，慕香认得那是宛家铺的枣花蜜，去年绺儿姐姐咳嗽ณ时她们一起吃过；周围成排的红烛，那ว是成亲时新房的那种红，红得很是热烈；然后是铁钩，虽然有些锈了，但钩头泛着寒光，仍然很是锋利。慕香想起了卖猪肉的张屠户，他用这样的钩子挂着半个猪前腿，血淋淋的上面还有苍蝇乱ກ飞。银梭，有点像是织布用的，中ณ间粗两头尖，周身时那种嗜血的光。
袁老爷似乎惊奇于慕香突然这么老实，只是静静的躺着，不说话也不喊叫。袁老爷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像只待宰的小兽。然而男人总喜欢欺凌弱者，蹂躏弱小，蹂躏过后再同情，再怜香惜玉。柔弱无助而又全裸的女人总是激起男人们最原始的兽性。
慕香知道再反抗没有用，但她还是拼命的想对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袁老爷开始搅拌他的蜂蜜，搅的很细心，然后倒在瓷器里开始放在蜡烛上熬，阁楼ä里顿时出一阵奇怪的甜香，让人不自觉的随之眩晕。慕香绝望的看着袁老爷端着滚烫的蜂蜜，蹲了下来。然后猛的感觉大腿上一阵热辣辣的疼，随之钻进鼻孔的是一阵混合着蜂蜜甜味的肉香。她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人们现袁老爷时，他已经死去多时了。尸体蜷缩在地板上，全身赤裸，下体一团血肉模糊，半边脸也不知去向。袁老爷独目圆睁，表情扭曲，下颚上还穿着一对铁钩。等在楼ä下的车夫少了一条腿，说话含含糊糊，已经神志不清。那匹白马也倒毙在路旁，内脏被尽数挖去，血满满的流了一地。
绺儿回来的时候慕香已经被下了狱，她一直昏迷不醒，捕快在她枕头边现了袁老爷丢失的半张脸，血旺旺的仍是新า鲜。
慕香被下了死牢，牢房像个关押野兽的笼子，只有顶ะ端有个ฐ透气透光的小方形。在古昌城里杀了人绝不只是杀头那ว么简单，如果是富人杀穷人，那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问题，给知府的姨太太买座院子买个ฐ簪子，或是干脆再送他个姨ถ太太；如果穷人杀富人，那ว完全按照被杀富人家属的意思办，总之一定会往死里整，整得越惨，官家的好处就越多，从知府到狱卒都很明白这个ฐ道理。
慕香醒来的时候已经现自己躺在这里，身上还只是穿着破烂的衣服，上面还有袁老爷的血迹。她并不知道袁老爷已经死了，自然也不知道她为ฦ什么เ会被关在这里。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蜂蜜，然后自己้昏了过去，以后的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小心的看看自己的腿，右腿内侧有块碗口大小的烫伤，暗红色的皮肤已经皱了起来，上面还有残留着一些蜂蜜，像块肉馅点心。
曹知府听说袁老爷死了，一夜未合眼。不是因为他和袁老爷的私交深，而是因为ฦ袁老爷的独子在京师里做官，上至皇室重臣，下至三教九流，全都吃的很开。如今袁老头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就这样死了，实在说不过去，若是事情办不好，怕自己的乌纱和脑袋都保不住。悠远楼以后还是少去的好，袁老头势力多大，还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十五岁的*โ手里？连那里都……哎，曹知府摸摸自己้的球球，心里一阵害怕。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不管你相不相信轮回。
对付犯人，曹知府是有一套的，尤其是对付女囚。除却先人传下的刑罚，还有曹知府和狱卒自创น的。对付女囚的方法最多，因为曹知府乐于觉女人身体的潜力。大牢里庾死的女囚很多，没有人会过问，只要曹知府的师爷拟个ฐ折子奏上去就是，这样的折子成堆的堆在皇宫里的某个ฐ地方แ，只有太监可以看，皇上是绝对无缘得见的。
慕香不死，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
曹知府破天荒的夜审囚犯，慕香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衣服虽有些破烂，但脸上并不脏。不知为什么เ，似乎每个ฐ人都想蹂躏慕香这样外表柔弱的女人，这是慕香给人的第一感觉。
民女慕香，你行凶杀人，可知罪？
我没有杀人！
袁老爷是死在悠远楼，死在你房里的吧？
是，但我没有杀他，我……我当时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一派胡言！自古杀人的人，有谁肯直言不讳的承认？所以吃些苦头是对的，吃过苦头的人愿意说实话。
曹知府挥挥手，两ä个衙役抬上一把躺椅，一张四面的屏风，躺椅并不宽大，只容得下一人。不多时又有两个女衙役捧着蜂蜜走上前来，慕香被五花大绑的固定在躺椅上，四肢分开。女衙役熟练的拉起屏风挡住众人的视线，然后不容分说的褪下慕香的裙子，然后是贴身的小衣。慕香没有哭喊，只是奋力的挣扎。突然，只感觉两腿之间突然多了些冰凉粘稠的液体，紧接着是一阵蜂蜜的甜香，又是蜂蜜，真不明白这里的人怎么做什么เ都要用到蜂蜜。
一只猫，狸猫，瞳孔很亮。这种狸猫舌上生满尖刺，嗜甜食，尤其是蜂蜜。女衙役在一旁้静静看着，如同欣赏。慕香身体微微擎着，像一张弓，下巴๒向上挑起，紧闭着双唇，努力不出声音。
过了许久，狸猫满意的跳下椅子，胡须上红红的闪闪亮。慕香脸色惨白，嘴唇青紫，正一滴一滴的渗出血。她身上还有一个地方也在流血，但她已๐经感觉不到了。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慕香只想好好睡一觉，抱着绺儿姐姐，脸贴着她粉嫩的胸，闻着她身上的熏香，一觉睡到天大亮。
冷水，微微有些咸味的冷水。曹知府正在笑，慕香看着他的口型，似乎在说，招还是不招。慕香费力的抬起头，摇摇头。然后，又昏了过去。
慕香在梦里，周围都是浓浓的雾气，她一个人，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清。她突然很憎恨这个ฐ世界，她没有做错什么เ，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ว么为什么她要受那么เ多苦？绺儿姐姐不知道吗？她会不会为我伤心？然后，她看见血，好多血，河里都是血，雾气里也飘着血丝，潮湿的血腥味。内脏ู，动物的，人的，鬼的，凌乱的挂在树枝上，甚至随着风在摆动。有人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是袁老爷！血肉模糊的袁老爷，牵着一匹血肉模糊的马，正对着她笑，痛苦到扭曲的笑。她拼命的往前跑，跑丢了鞋子，跑丢了绺儿姐姐做给自己้的鞋子，那ว上面有绺儿姐姐绣的花纹。突然，脚下一绊，慕香向前摔倒，但并不疼，反而软绵绵的，甚至还有热度。慕香看见两只亮的点，正对着自己的眼睛，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腥味，浓重的腥味。猫！狸猫！黑色的狸猫！好多黑色的狸猫，整个草地上都是，在红色的雾气里，黑色的狸猫向着慕香波浪ฐ般涌来，此起彼伏。慕香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扯着，慢慢离开，自己悬在半空中，雪白的皮肤上慢慢长出黑色的毛，狸猫的毛，从脚๐背蔓延，蔓延，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自己的嘴，鼻子，眼睛……
慕香变成了狸猫，成为了她们的一员，她们叫着，互相撕扯着，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