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胡晓月的家在县城的西北角，他俩坐出租车来到县城的东南角，在一个ฐ不大的夜市上，找了一个较小的排挡，以解决晚饭的问题。“我喜欢在排挡里吃饭。”朱瑞明说，“饭店里过于做作，还是排挡来得随意些。”胡晓月想说“农村人就是随便惯了”，可她知道朱瑞明很忌讳人家这么说，所以就改口说：“排挡四面通风，满好的。”吃了饭，俩人就拣僻静的路走，边走边聊。“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胡晓月说，“放花的人还真不少。”朱瑞明抬头望天空，果然，月亮已๐近乎圆满，几颗明亮的星星似乎很卖力地着光，却怎么เ也无法过月亮，于是就无奈地眨巴眼睛。零零散散的礼花在夜空中爆炸、开放，再慢慢熄灭。他想起来了，在大三的时候，正赶上重要时刻的国庆大典，全国各地都淹没在喜庆当中。胡晓月在省城读书，看到了前所未见的盛大烟火。她在给朱瑞明的信中细致地描述了烟火的壮观与灿烂。朱瑞明读书的城市也放了烟火。读了胡晓月的信，结合自己้的观感，朱瑞明写了小诗：……划破了夜的黑暗温暖了空的冷漠然而它只是一场美丽的烟火纵然绚丽一时忽然地从夜空中跌落黑暗依然是黑暗冷漠依旧是冷漠……写者无意，阅者有心。胡晓月从这小诗窥见了朱瑞明内心深处不易察觉的坚冰。她知道，俩人的关系只能ม到这个ฐ地步，没有别的前途。胡晓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希望俩人还能ม象高中时候那样敞开心扉地相互诉说，可是，朱瑞明在信里总是只拣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滔滔不绝。苦闷和无奈压迫得她难以呼吸，却又找不到舒解的办法。大学很快过完，他们毕业了。他知道她的家，她却不知道他的家，所以，她只有等着他主动来找。然而，终于等他来找上门的时候，她已๐经是一个ฐ年轻的寡妇了。“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她悲从中来，自然地咏叹出苏轼的词句来。朱瑞明完全理解胡晓月这时的心情。“转朱阁，低依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在心底里吟诵着这词。他知道，其中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专门为ฦ他和她的遭际而准备的，但又好象根本不适合他和她的现有生活经历。他想把词句说出来以安慰她，可又忽然感觉到所有的语言都成了苍白，一切的诗词都成了无助。俩人无声地走着，走在偏远而僻静的街道上，走在遥远而明亮的月光里。“还记得那晚的月亮吗？”她象是问他，又象是问自己้。“记得。”他说，“那一次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亮。晚自习后你坚持让我送你回家，我就骑了自行车带你走，可是刚ธ出了学校大门，你就下来了，说是要用脚步慢慢地走。咱俩就慢慢地走。你说：‘这条路要是没有尽头多好！’我说：‘月亮要是就停在那ว里，不再移动，该有多好！’可是，月亮还是故意捣乱ກ，走得更快了。那条路也成了一条最短的路。”“那么，今天呢？天上的月亮会停下来吗？脚底的路能够无限延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