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没有作声,我话说完,又要迷迷糊糊地睡去,突然听得云溪问我:“姐姐,你……喜欢……纪玉哥哥吗?”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不是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她后面的话或许我就听不清了。
感觉云溪的身子僵了一僵,却没有再说话,我意识还处在模糊之中,见她静静地躺着,像是熟睡了,我也重新陷入了睡梦之ใ中ณ。
我“嗐”了声,忙站起来拉着她跑到เ树下,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毒的太阳,你身子不好,可别晒晕了。”
云溪摇了摇小水壶,犹豫了一下,向茶花走去。
傍晚,明辰、云溪、纪玉搭着福伯的马车回来了,明辰和纪玉除了买了一些笔墨纸张,还买了几样小玩意儿,给我的是一小包糖糕,给娘和福婶的是一人一个做针ฤ线用的顶指……
我笑嘻嘻地在一旁啃着糖糕,明辰曲指在我头上轻弹了一下,却对纪玉说:“我说别买给她吧,你偏要买,看她吃成这样就心烦,没点女孩儿的样子。”
对于纪玉一家留在柳树村,最开心的莫过于云溪,她是女子,不能上学堂,上过一年学堂,没什么之乎ๆ者也天赋的明辰哥哥本教不了她,而纪玉年纪小小,懂得却很多,而且教云溪时也特别的耐心,对她来说是,是一个ฐ好老师。
娘倒也不强求我一定要读书,却要求我和云溪一起向她学针线女红。
我忙摆摆手:“姑父,您不是说云溪读书好吗?那ว就让她读了,我就不必了。”
娘和姑母两人毕竟是妇人家,事情过去了也就不考虑太多,而姑父却一直担心我帮那两ä个ฐ钦犯的事情被人察觉出蛛丝马迹,因为我的计谋并不算很高明,生怕士兵们返回来找麻烦,为此提心吊胆了几天,但结果令他意外又庆幸的是,竟然再没有人来找麻烦。
我歪着头努力地想了一会,向小哥哥说:“你们等着,我出。”说着快速地低头转出了破洞,年轻人刚伸手想阻挡我,犹豫了一下,也任由我出去了。
突然撇见村后的路口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装ณ满了干枯的稻草,掩在屋边,我皱着眉,努力地回想故事里的英雄都是怎么逃出去的,突然头脑中灵光一闪,无声地向柴草屋跑去,还没到呢,就被人勒住了嘴,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别出声,是我。”是那ว个ฐ年轻人。
我几次想显摆我的玉佩,都没有机会,还是一个ฐ玩伴注意到了我,对我说:“阿喜,你来了啊?你没带豆娘吗?我分一个给你吧。”
我讪讪地住了嘴,三妞儿目带讥讽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凑近我身边:“哈,你可真土,我们玩什么你总是跟不上。”
纪玉道:“原来陈家大公子就托人向我求购过居元集的孤本,我拒绝了,如今只是将书卖了给他罢了。”
云溪的声音蓦然拔高,有几分着急:“这怎么成?……”
我一步跨过门槛,问道:“居元集是什么?”
纪玉淡淡地道:“前朝文豪刘ถ居元的文集……一本书。”
我松了口气,原来就是一本书,刚突然听一向娴静自若的云溪那么เ着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物件呢。
原来就是一本书而已……几张纸,几个字,有什么เ打紧的。
几张旧纸换了2份租子,几年下来,几家人就能省下上百担的谷子,真是太值得了。
云溪却依然着急,目含薄泪,水波潋滟:“那是你最喜欢的书之一……”
纪玉淡淡地道:“书该当与人读与人赏,若只是束之ใ高阁,与废纸何异?我也是知晓陈大公子是懂书爱书之ใ人才卖与他的。此书我已烂熟,且早ຉ已抄録了一本,是否正本孤品又有什么เ关系?”
我不忍心云溪为了一本书急哭了,也对她的着急不以为然,劝解道:“不就是一本书嘛?有什么要紧的?我倒觉得换得值得,不就几张破纸吗?”
纪玉笑笑道:“正是……几张破纸而已。……而且,我还收了书款的,这笔钱足够我和明辰上京赶考了。”
我忙问道:“是吗,是吗?收了多少?”
纪玉比了个手势:“五十两。”
我大张着嘴巴,惊诧莫名:“啊……一本破书……五十两?!陈大公子的脑แ袋坏了吧?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我摇着云溪:“云溪,你听见了吗?减了租子还外加五十两ä?我不是听错了吧?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发财了、发财了……”
云溪将我的手一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我被她那冷冷的一眼瞪得莫名其妙,忙赶上去唤她:“云溪,你怎么了?没事吧?”
云溪走到เ院外,冷冷地看着我:“你除了满脑แ子的钱和谷子,还懂得什么?居元集孤本,是刘居元存世极少的几本亲笔书集……说了你也不懂……前年玉哥哥病得凶险,纪大叔要拿书去换钱,玉哥哥还拦着,就是你嘴里的一本破书……你觉得这书还换得值得吗?”
我愣住了,我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了……鄙视、轻视还有微微的嫉恨。
呆呆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远,摇了摇头,就为了一本书?我看着就会打瞌睡的书?读书人的心绪果然是难懂得很。
福婶子乐呵呵地来我家串门,着我的头笑道:“听说纪哥儿用一本书减了租子,可见还是有学问的人有本领呀。阿喜,你可放心了,不用去当丫ฑ鬟了。”
我怔住了,这都怎么回事呀?忙细细打听。
福婶子呵呵笑道:“难道你没有听到?陈府发话,若是不愿意加租子的,有适龄的清俊丫头的,也可以送去当几年丫鬟抵租子,你娘正想着送你去抵租子呢,想不到เ这就不用了。”
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难怪隐约的听说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姑娘说要送去哪里当丫鬟,只是村里原来也有这样的事,别说签的活契,就是签了死契卖身契的也有,所以我也没有在意了,原来是这样。
我嘟着嘴对我娘道:“娘,你就想这么เ把我卖了?”
娘一巴掌拍在我身上:“卖什么เ卖?做丫ฑ鬟也是一样的做活儿,又不是签的死契,听说还有月钱呢,有什么不好的?”
福婶笑道:“阿喜该不会是生怕过几年,年纪大了在人家家里做丫鬟没人替你婚配罢?”
我娘竟然也跟着凑趣笑道:“阿喜呀,你别ี担心,等你到เ了十五岁,娘自将你接回来嫁人,我还舍不得你的彩礼ึ钱呢。”
我一扭身子笑道:“好呀,嫁妆呢?你给我备的嫁妆呢?”
我娘黑了脸赶上来打我:“真是没脸没皮,这是姑娘家说的话吗?看我不打死你个ฐ小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