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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高中

我终于上高中了!

走在北镇中学的校园里,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月季花香味,我兴奋地想着刚才在课堂上的自我介绍:“我是李玉甜,今年16岁……”男生们出一阵夸张的唏嘘声:美女!好口才!女生们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我是北镇中学高一(15๓8)班的学生了!

我感觉自己好象是在梦里,就在昨天下午,我还坐在乡中学的初三年级教室里埋苦读,复读准备明年考中专呢。昨天早上,我和同学还骑车来北镇书๰店买຀了初三各科的复习资料……当我看见街上张贴的高考喜榜,心里想:我这一辈子可能与高中ณ无缘了……哎,我的高中我的大学,永别了……

今年的中考成绩一出来,我的名字和分数就在乡里传开了:“李玉甜全乡应届生第一名!”二十世纪8o年代中期的中国,中考竞争特别激烈,优秀的初中ณ生大部分选择报考中专,中师๲。中专线高于重点高中ณ线,而中师更高。复读生尤其是两年甚至三年以上的复读生逐年增多,导致中考分数线越来越高,应届生只能望“分”兴叹。老师和家长们普遍认为第一年考中专希望渺茫,两ä年考上的就已๐经算是最优秀的学生啦。

虽然我从心里羡慕那些及早摆脱๳升学压力,早ຉ早就业的师哥师姐们,但是我还是渴望如果有条件我能够上高中,上大学……我希望学习更多的知识,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从小喜欢读书๰,小学二年级我读完了三个ฐ姑姑和爸爸学生时代的书,三年级时,读完了爷爷的书(爷爷曾经是私塾先生),看得多了竟然识了很多繁体字。四、五年级时,我迷上了《岳飞传》、《红楼梦》、《牡丹亭》等古代文学以及历史书……书给我打开了一扇窗户,引领我进入贯通古今中外的神奇的世界。我喜欢文字,喜欢知识,崇拜写书的人,敬慕那些学者,专家和教授。我要上大学,考研究生,考博士……我也要写书๰,我要当文学家,成为ฦ学识渊博的人。

七月下旬的一天,乡中ณ学的刘校长和教导处的王主任坐着三轮车,一路打听着来找我家。胡同口闲坐的乡邻๑们热情地把他们引到我家的堂屋。没有思想准备的父母翻箱倒柜找不到一袋茶叶,正要吆喝我去商店,刘校长忙制止:“不麻烦,喝凉白开!”他们接过父母递来的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用衣袖擦了把汗,我赶紧把俩把破芭蕉扇给他们。

“玉甜学习好啊!”刘校长伸出大拇指,盯着我的父母说。

“好啥呀,没考上……”父亲摇摇头。

“这你就不懂了,这年头让复习生顶的有几个应届生能考上?”王主ว任“象玉甜这样优秀的学生补习一年,没问题!”

“补习一年,万一再考不上呢?”母亲叹着气说,“咱村的红红不是补习๤了四年才考上的吗?”

“玉甜,一年,顶多俩年,嫂子,你放心,学校免掉她的一切费用。”王主ว任说。

“你家里五个女儿,没劳力,让孩子考个中专,早点就业,跳出农门,也能给你减轻负担。”刘校长说。

“也是……”父亲说。

“我想上高中!……”我急着说。

“你只报了中ณ师和省重点中学,其他都没报,你上不了高中ณ!”刘校长说。

“……”

“……”

就这样,我又回了到乡๥中学,开始了补习生活。每天早上,别人还没起床,我就开始了早读,晚上,别人已๐经睡了,我还在教室里。可是,对于不能上高中的遗憾ย,经常挂在我的脸上,溢于言表。

有一天,我正在早读,爷爷忽然来找我。

他说:“收拾东西,上高中ณ。”

“什么呀?”我纳闷,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掐了一下手背,是真的?!

我一边收拾一边听爷爷解释,原来我母亲见我那么想上高中ณ,犹豫了很多天后,就在高中开学的前一天私底下找我的二姥爷(北镇中学的教导主任),二姥爷早听说了我的分数,在北镇中ณ学当属最高分,当即就开了通知书,并答应学校负责调遣档案。

和老师道别ี时,我看见他们眼里流露的遗憾和惋惜。

英语老师说:“玉甜,明年百分百能考上,你呀……高中三年,那ว就说不准了啊!”

“你真的想好了?”刘校长说。

我望着校长的眼睛,忽然有些动摇,犹豫了,我不知道为ฦ什么,潜意识里个声音说:“留แ下!”我放下了手里的包。

“留下吧,上了中ณ专还能自考大专,还能上大学的!你们的物理老师๲就是中师毕业,经过自学,今年不是上了大学吗?”王主任说着,把爷爷手中的包接了过来。

“就是明年不上中专,也能ม考上重点中学,你年龄还小,明年上高中ณ也不迟啊!”英语老师说。

就在即将跨进宿舍的那一刻๑,我忽然转身说:“不,我要上高中ณ!”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校外走去……

爷爷在后面气喘吁吁地一边追我,一边喊着:“给我停下!”他生气地说,“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你呀……一个丫头片子,你妈妈也๣不晓得你有多大的本事,不知道你是成龙呢还是变虫子……哎……”

走在操场边的榕ษ树下,我的心里忽然变得很复杂,不知道我是庆幸多一些呢还是有些须ี茫然在其中ณ。

我的高中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