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不了也无所谓，咱能走到今天这步，该知足了。你想想，一个农村穷孩子——”
他说：“我对她还不好吗？”
我跟姜ä士安说：“她为你付出了很多！”
“你怎么说？”
“今天出几个公差ๆ，明天整理内务，星期天杀不杀猪……”
我点头微笑。小梅想了想，也笑了。笑着，她的泪下来了。就这样又哭又笑地，她说：“廖军医，韩琳护士，跟你们在一起，真好。”
雁南放下了汤匙。“小梅，随他去，过几年自然会好，他今年多大了？……就是嘛，才三十多岁，还太年轻。就说我，从前，年轻的时候，对他爹很不满意，嫌他窝囊没出息。他那样的男人要年轻姑娘们看，十个ฐ得有十二个瞧不上他。可我现在就觉着他很可贵：咱这方แ面不行，那ว方แ面就多出点力气，不像有些男人，在外面坚持男女都一样，老婆也得挣钱回来；到家里就坚持男女有别ี，老婆干家务天经地义。比较起来，他至少是朴实的，老实的。……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像我这样天真浪漫的人都能ม变，变得务实了，豁达了，客观了，你那ว位副连长肯定也会变，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变得成熟起来。”
深切的理解由衷的喜悦使我的泪水一下子又冒出来了，只得紧紧咬住下唇，以免情况由话筒里漏出。这次抗洪姜士安没有立功，抗洪结束后的北京庆功大会他们师都没有人来参加，那ว个方แ向来的基本上是在九江决口处封堵决口的部队，姜士安他们修筑的第二道防洪大坝因决口封堵成功而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我把这次经历和感受写成了一部话剧，《父与子》，借用了屠格涅夫小说的名字，私心里也是想使话剧能有一点屠氏的优美。话剧里的父亲是退下来的军长，儿子是现任的师长。人常说父子是天生的仇敌，这一点在这一对父子身上表现得更为突出，他们几乎ๆ在任何事上意见相左ุ，唯一一致的地方แ是，同时深爱着一个女人。这女人是父亲的妻子，儿子的母亲。这母亲就像是我的母亲，通达，睿智，坚强，是这个家庭实质上的核心。后来儿子奉命抗洪，当在电视中看到似是儿子的一个人跳入水中ณ再也没能露面时，母亲心脏病突致死。为ฦ不让在前方的儿子挂牵，老军人将这消息对儿子进行了封锁，儿子每次打电话来问候妈妈、让妈妈接电å话，老军人都得使出全部气力说谎搪塞；后来儿子知道了母亲去世的消เ息，为不让父亲知道他已๐知道，每次通话也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父子二人在共同的大目标大背景下同情共苦相互欺瞒相互体贴终使父子情感得到เ了升华。抗洪背景极端尖锐的环境为ฦ强烈的戏剧ຕ性和矛盾冲突提供了最大限度的可能性。戏因之非常好看非常煽情，惊心动魄感人至深。角色却只有十个，一改以往这类戏所依赖的戏路子，人海战术。戏剧的本质是戏，没有戏的创新，再另类，再先锋，再花哨，也如同一个ฐ人只在自己้的衣服上下功夫，所有变化，皮毛而已。这十个角色，人人有戏，演员们因之也很满意。演父亲的老演员感慨之余跟年轻演员讲起了“那ว过去的事情”，说是有一年有一部戏全剧ຕ团的人都上去跑龙套，还不够，“我一个人得演八个角儿！八个ฐ角儿，换八套衣服，一句词儿没有。我老婆去看戏，看了一晚上，满台找我，找不着……”之所以选择这个角度来完成一部ຖ“抗洪题材”的作品，是因为在这次抗洪中最让我怦然心动的，正是前方后方的情感交织和共同灾难中人们的不同命运。比如我和海ร辰，比如我和姜ä士安。我把那所有情感、思索ิ、感受都融到了《父与子》里。演出时，观众们哭了，包括对什么事儿都要说三道四的青年人。于是上上下下都很满意，咣，当年就给我立了个三等功；次年，话剧得奖，五个ฐ一工程奖，文华大奖，曹禺剧本奖……所有的奖，于是，咣，又给我立了个二等功。
看来我的情况他也不是都知道。我说：“有了。儿子。不过不如你，才是个小学生。”
直到เ中午，没看到姜士安，或说，没有找到เ。中午同仁们回去我留แ了下来，午饭就吃工地上的盒饭，同几个年轻得可以做海ร辰哥哥的士兵一起，战时实行共产主ว义。吃饭时士兵们问我从哪里来。我就说你们看呢？就在这时听到เ身后有人叫我，同时身边的士兵纷纷跳起。我回过头去，是姜士安。脸似乎更黑了，两眼赤红，看来是一夜没睡。他边做手势让士兵们继续吃饭边向他们介绍了我，单位职务甚至还举ะ出了我部分作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