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住自己的袖子，攥得紧紧的，任由泪水爬满面颊，点点滴落，声声问着萧采绎：“我不愿意嫁给宇文家，可我能如何？我母亲都得由á着宇文昭欺负，更何况我？不肯屈从宇文昭的杨淑妃已经惨死，而雪情姐姐给折磨得半死不活！”
满堂的大笑中，似听到什么摔落的声音。
宇文昭伸出蒲扇大手，在母亲细腰上用力一拢，笑道：“你总该不长个儿了吧？不也是这么纤纤一握？天生的柳条腰，美人种啊！”
可我现在，我还能不长大，还敢不长大吗？多少亲人的鲜血，多少无可奈何的挣扎，多少铭刻于心的痛楚，如不断涨起的潮汐，横亘于眼前。
母亲向我皱眉道：“你呢，闹够没有？”
“绎儿，我不是叫你在昭阳殿里好好带着妹妹养病，怎么เ跑这里来惹事？”母亲走到萧采绎跟前，厉声问着。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怎么了？”我目光游移着，霍地转过身，看向萧采绎。他们一定都知道，只是都不和我说而已。我是睁眼的瞎子，有耳的聋子。
“没怎样，她好端端的呢。”夕姑姑已经巧妙地敛去所有的情绪，换作坦然无忧的神色。
她的神情萧索，目光中却有种钉子般的尖锐和沸水煎煮般的疼痛激动。
丧ç事初ม毕，皇后的宫殿已沦为摄政王宇文昭的歌舞场。
“栖情，你终于大好了。不过清减了好些。”母亲抚我如水的秀，秋水般的眸子有着欣慰，又有着隐约的担忧。
我揉揉眼睛，终于看到了母亲。
人们都说，那ว是吉祥，那是富贵，那ว是幸福。
我忽然明白了我母亲如此安静的人物，秦长卿为何要把她和杜贵嫔并称妖孽。先天那种夺天地造化的美丽，加上后天外祖和父亲加意的养护爱惜，即便心怀杀意的将士，对她的风华也是无可抗拒。
“我情愿马革裹尸，也不愿坐以待毙。”萧采绎豪迈一笑，全不若十六岁的少年。
殷殷若血，恍恍惚惚浮动。
颜远风静默片刻๑，将头偏向窗外，看那一园的荼蘼如雪，纷扬而来，轻叹道：“皇后娘娘，皇上……是个ฐ好丈夫，好父亲。”
宇文昭的目光迅在杨淑妃脸上滑过，伏地答道：“启禀皇上，娘娘，城中有五千御林军和两千多宫廷禁卫，共七千余人，虽是剽悍，但蔡氏也是两朝猛将，训军有道，臣虽知他性情桀傲，出于爱才之心，一直不曾严加训戒。臣有罪，臣有罪啊!ำ”
他所指的妖孽，是我母亲萧皇后和杜贵嫔。父亲气得差点将他处死。
这晚睡得很踏实，似乎放下了长久ื以来一直搁于心中的沉重心事。
或许，破釜沉舟，也是一种放开吧！
刚在阳光下曝晒过的崭新云丝被，散着清新好闻的棉花味，让我有种轻松美好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ว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颜远风搀挽着我小小的手，沿了茉莉花圃蹒跚前行，一路笑语暄哗，无忧无虑。而母亲总是在路的尽头盈盈立着，温柔而满足地向我凝注。
朦胧中，似有水滴落在脸颊。是葡萄架上滴下的水珠么？
又似乎闻到了葡萄酸甜甘香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流下口水，用肥嘟嘟็的小手指向大串ธ的紫ใ葡萄。
颜远风笑如春风，甚至不见了眉宇间若隐若现的淡愁。
他摘下了一大串葡萄，放在我小小的手心。挨挨叠叠的葡萄，像大颗大颗的硕大紫珠，有着冰凉而有弹性的触觉。我用两只手小心地捧着，都捧不过来。
于是，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