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传来婴儿哭声的同时，里面传来一阵向外疾行的脚๐步声，两个助产士把刚升任“父亲”角色的某某某扶出来，一付见多了的样子，简单地解释道，“吓得腿都软了。给他喝点热水，在旁边坐会。产妇和孩子情况都好，观察一小时后可以回房休息。”
老大打破沉寂，“上次毕业前我们坐在操场上，今天去不去？”
耿梅把脸埋在他胸ถ口，听他心脏的跳动声。她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温暖和他的喜悦，闷声道，“我也有一个好消เ息。”
“有可能ม，我要赶紧筹钱，估计两ä天之ใ内就会有动静，不是她走就是我走。”赵正阳有一阵失神，能抵押的全都做了，银行那边不会再宽限，朋友间能借贷的也都借过了。他搓了搓脸，“有件事是说的时候了。”赵正阳转向耿梅，“抱歉，这段时间我对你很差。以前说过要让你无忧无虑，但现在，”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奈，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得说，“不但没做到，还冲你了好几次脾气。我确实有想过为了公司是否低头算了，而且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留在我身边，压力很大。”他长舒了一口气，“挺好的，现在。你如果要走，我不拦你。”
“你今晚回去就告诉他，你愿意为了他退出，看他怎么说。”肖宇成摇头，“不对，他说不定会恼羞成怒，男人最要的是面子，被前未婚妻欺负也算了，这年头谁没被打过脸。女朋友为了救他而退出，要是答应的话，难免被人瞧不起。他肯定不答应，说不定还批评你胡思乱想。”
大家感慨了一会，商人赚的是多，但风险也大，这边那边一卡，事情就多了。所以别光羡慕人家吃肉，挨打的时候也不少。
“如果项目批不下来，你觉得对一个ฐ公司来说是好还是坏？”
赵正阳的父母性格完全不同，耿梅一边把白粥盛出来，一边思索，是一方太强了，另一方长期谦让导致略为ฦ弱势；还是两人性格互补才会结为ฦ夫妻。她和赵正阳，又算哪一种，没遇过大事，所以无从知晓彼此可以为ฦ对方แ做到哪一步。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够容忍已经不容易，更何况修正自己้以适应对方。
赵正阳一直说她像他，然而耿梅觉得此时他俩又不怎么像，换了是她，退一步海阔天空，放手换来以后的轻松是值得的。但她之所以喜欢他，不少部ຖ分也是因了他的倔劲，他对开拓的热爱，没有这些也就没有他了。
耿梅一边安慰赵辰逸，一边继续找赵正阳，好不容易等到เ他回了条短信，“什么事？”
“是吗？”杨淑华一愣，“我怎么记得是你爱吃。老大爱吃蔬菜，田岸上拔几颗菜炒一炒就能凑合一顿ู，因此一直瘦。不像你，从小白白胖胖，不愁养。”
不知道……陈立怎么样了。想到他现在的处境，书上的字开始跳动，一个ฐ个不肯老老实实进入脑海ร，耿梅放下笔，揉了会眼睛。图书馆内静悄悄的，她视线转向窗外，那里有几只麻雀飞来飞去，穿梭不停。
我有那么开心？耿梅不自信地摸了摸脸，不至于吧。虽然她是真的很感谢赵正阳，那天他在车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却一句怨言都没有。他什么都不说，反而比说了更安慰到เ她。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帮忙，那件事对你来说很容易做到，你会拒绝我吗？”
“凶什么。”耿希嘟囔了一句，但是耿梅苍白得吓人，他不敢再耽搁，“我看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第二天打了个ฐ电话想安慰安慰他。不管怎么样，你那ว时也是真的喜欢他，我看得出来，要不是我们两家家世相差太远，也不会分开。你别怪我老问他拿钱，我是看你替他省得很，他又不是没钱，不让他多花点在你身上，怎么能体现你的价值。至少花多了，他想到分手会血本无归，也必须ี得郑重考虑。”
赵正阳脸色阴沉，“不听不就完了。”
“坐。”戚睿说，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两个人默默看了一回远处，还是戚睿先说话，“结婚是人生大事，总要办得隆重些，当作一生纪念。”
“那也不会找你。”杨淑华不屑一顾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臭史，跟正阳搞一夜情；同时又有一个男同学负责付你的学费，供养你读研究生；等快读出来了，你攀上肖家那个孩子，一脚把原来的给踹掉了。我赵家找媳妇只有一条要求，为人老实，你不符合。”
走出大楼ä，耿梅一眼看到赵正阳。他背对着她站在车边接电å话，在工作日居然难得地穿了T恤和牛仔裤ไ。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他时而低头，时而用鞋头轻轻踢着地面。
“逼急了兔子还跳墙，男女都一样。”耿梅没放在心上，只当赵正阳故态复萌，偏要跟她说反话。“跟你明说你就给，哪可能，换我也不信。”
“哪里。”他也笑笑，“逆生长，越来越年轻漂亮。”
也不知道他跟耿希说了什么，耿梅叹口气，耿希变得莫名其妙地好说话，她真怕赵正阳误导了他，让他以为ฦ能因为他俩的关系沾到光。她问耿希，耿希每次都说没有的事，还说自己的妹妹已๐经很有本事，靠妹妹就行了，用不着靠别人。
好像梦一样，她突然后悔，刚才明明还有许多话要说的，想问他有没有新า的女朋友，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为什么เ瘦了那么เ多。即使两个人不能再在一起，为了对方也要好好过下去。对了，还有，他还怪她吗？
“你休息，接下去事多。”赵正阳没跟她多说。
走在大街上，赵正阳许久不出声，一出声吓耿梅一跳，“还惦记着以前那个ฐ男朋友？”
赵正阳拉过椅子，坐在茶几旁，把茶杯往杨淑华那边推过去，“乡下地方，没有好茶。”
“别忘了我的生日礼ึ物。花生米？”耿希念了出来，疑ທ惑地问，“这人为什么เ叫花生米？”
赵正阳光是笑，笑完了说，“我喜欢你，你有种……”他认真地想了想，“打不垮的乐่观，而且有底气。年轻是好东西。”
“年纪大了，头脑还算清楚，就是身体的各项机能ม不行了，老是跟我说他小时候做学徒时的事。”
“能不能不要提了。”她扭过头，泪光闪烁，说一遍是把往事回忆一遍，重新揭开凝结好的伤疤。她习惯独自舔平，不想血淋淋地拿出来乞求怜悯。太有可能了，得不到怜悯，得到的是鄙视，好像她生来就该捧着残羹冷炙感恩庆幸，怎么还可以要求更多。她咬住下唇，不要了，行吗。这种时候该说什么เ，“你会更幸福的。”
耿梅又咽了口口水，原来说分手也不是很难，也许是因为这些话在心里酝酿已久，所以一旦有机会面世，就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我不是开玩笑，想了很久ื。谢谢你对我一直很好，我一辈子感激你。”
“那个好，便宜无好货，贵的有贵的理由á。”赵正阳做主挑了贵的一款，比军军自己้看中的贵将近一倍。然后不管耿梅的反对，他在他和耿梅的买单争夺战中抢到上风付了钱。“你侄子，我做长辈的给见面礼ึ也应该。”
“不是这么小气吧？”陈立怪叫，但耿梅的表情让他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玩笑。他挠了下头，“我赶了老远的路，你不能换个方式欢迎我？等你的时候没事做，又睡不着，打会牌也正常。”他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你看，都什么时候了，从家里出来也够了。”
经过白天的剧烈活动，晚上耿梅居然失了眠，翻来覆去就是没找到睡意。人人都说牛奶能助眠，她爬起来决定去喝一点，没想到邻居又有人放烟火，呯呯的连声作响。
陈立匆匆挂了电话，耳边尚余手机的温暖，耿梅整个人却已经冻得冰凉。她原地跺了两ä下脚๐，朝手心重重呵了几口气，回头看那边，赵正阳已经醒了，也下了车。他人趴在车上，手里拿着枝烟，烟头的火星一闪一闪，在冬夜里格外明显。
“我是家里的二儿子，”赵正阳没吊她胃口，“我妈生了两个儿子。她本来想再生个ฐ女儿，谁知生下来是儿子，家里穷，不想养活了，我爸把我扔进马桶。是我奶奶，过了很久还听到马桶里扑通、扑通有声音，打开盖，把我又捞了出来。”
头一个独自度过的新า年。耿梅抱着包薯片窝在宿舍看电影，一口气看了三部，看到头晕脑胀，才想起陈立没打电话来，这个人，在干什么呢？她拿起手机，刚要拨号，想想时间不早了，虽然很有可能ม他没睡，也许还坐在牌桌前摸牌呢。
红灯转绿。耿梅摇掉刚才的想法，该对陈立有信心，他要变早变了，何必等她这么久。脚上的温暖还在，她最近经常穿他买的鞋，如果没有爱，他怎么会对她那么好。
赵正阳回想往事，他用了好几年才勉强达到的，她站在别人肩头轻轻松松伸手即得。果然，一个女人要往上走，总是比男人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