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坐了个ฐ盲人，弄着古筝，一段接一段，乐音似丝竹般清脆。屋里一时情调盎然。连金成也启了瓶酒，企图从酒里寻觅些情致意韵。其他工人看了眼他的筝，就不再理会，专心致志地慢吞吞的扒饭喝酒夹菜。只有四爷较活跃，豪兴不浅，放下酒碗，骨碌碌的转着眼珠，拍桌称赞道：“好！好！好一曲《高山流水》，哎，都成往事了，想当年我和阿翠姑娘也演过同样一段故事，可惜呀，红颜薄命。”头一晃，似乎有了醉意。在桌的人都愕然了，不知是真是假。
吃完饭，连金成和几个ฐ工ื人先回栖身的房子去，静卧在床上歇息。片刻，连金成起身来，走到门外，看看天色还早，孤身出去闲逛了。途经一座桥，看见几个ฐ艺人在桥面呼呼的吹萧和唢呐，裹足观望一会儿。又悠然的向前走去。
三人面面相觑。许文杰说完了，梁佑说有个屁事，连金成不吭声。过了一会连金成道：“咱们看了校队的演出就回去。”
校徘徊乐队演唱的歌曲是《光阴的故事》，罗大佑的名曲。主ว唱太感动的缘故，唱得声音抖，时断ษ时续，所幸间隔不大，竟无形吻合了乐曲大半的节奏。歌词很清晰没错没漏。连金成听出来了主唱名副其实是只借了罗大佑的歌词，自我作曲，只是韵律不能ม完全抛开而已。
连金成又和他谈了一会，话题转到现在的年轻人急于出书的现象上。赵编辑呷口开水润润喉道：“就眼下的年轻人来说，有才华的没几个。大多是拾人家的垃圾。”连金成补充道：“其实拾人家的垃圾也没什么เ不好，关键是能否变废为宝。古往今来，没人没捡过前人垃圾的。”赵编辑一呆，听他口气，在不留แ余地的反驳自己，想少年人气盛，心直口快，不以为然道：“你说得对，不知你有没有觉察到中国读者的一个鲜明特点，庸俗。一旦喜爱上某个作家的书，就痛恨书评家对此书的批评，尽管批评那么鞭辟入里。”连金成道：“读者向来有偏见，是不足为怪的。许多留学生在他们的海外日记里不也提到西方学术界对作者体无完肤的人文攻击，哪里的读者反响比中国读者还来得大呢。”
两人东拉西扯，天南地北，不知为什么，赵编辑内心触动，回忆起自己刚入市报编辑部的光景。说那时小镇有个ฐ通病，表关于某社论观点，即使言之凿凿，可是没有经过名人之ใ口也会丝毫无价值和分量。末了说这名人效应展至今，在头上也有体现。同在社会上混的男人，凡夫俗子留แ了长往往被贬为流氓，作家披了狮子般乱却被认为颇็有艺术气质的，长在他身上是艺术家的象征。连金成捻着挂到嘴边的长鬓脚，听得笑，说赵编辑说得极是。
师傅，接着道：“正修车呢。他那辆自行车也够命苦，早ຉ上换了刚线，下午换了胎，现在又不知出了什么毛病。”
何小马正在一间小铺子排队买烧饼。时不时朝陈霞这边瞧瞧，瞥见连金成到来，多要了两ä个烧饼。卖烧饼的是个姑娘，何小马伸手进小玻璃窗接烧饼时，由于灶上弥漫的炊烟太大，何小马看不分明，连姑娘的手带饼接了过来，那捏饼的汉子看见了，大嚷道：“喂，讨什么便宜！”何小马摸到烧饼上又柔软又滑腻，正自诧异，猛听到เ喝声，翻然醒悟，忙陪个不是。水雾渐渐稀薄，姑
夜阑人静，竟下起大雪来了。这是在近几年没有的，至多有些霜，冻得人的手指脚๐指隐隐疼痛。皑皑的雪花呼呼的从窗缝溅进来。空地上传来了狗凄厉的惨叫声，夜人自行车的铃声似游丝般远远飘去。雪的光芒映在窗帘ຈ，连金成凝视着，聆听着屋后山前的脚步声响。这时赢了钱的富贵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提了瓶酒，且走且唱：“我的小二哥啊！百丈宽的道路给你走哟！为何你偏爱独木桥呐？”
这夜小全父走了背运，掷骰子，麻将,桌球，样样输。喝了酒回家醉倒小河边，途经一洗浣妇女，问他道：“你在哪儿干什么เ？”小全父答日：“喝水。”妇女看见河上游挣扎着一头水牛，含笑而去
连金成此刻๑看看三伯父那些外柔内刚的激愤文字，仿佛看到了三伯父原本那张文质彬彬的脸突然扭曲起来，遍布了愠色，跃然纸上，义正词严的苛责世态。他想一个ฐ人尽管偏激，但不应该用在他力所不能及的东西上，否则会对他的心灵造成损害。三伯父的脾气毁了，逐渐没有了先前的平和，就由á于他太过于执着这些鞭长莫及的事，结果变得浮ด躁牢骚满腹。
午后有些阳光，晴空如洗，云淡风轻。连金成走到校园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静静地仰卧在小道畔的青石上，望着半空飘零的枯叶，悠悠的痴想。他想起童年快乐่的时光，和小伙伴在草坪纵马，耳边山风萧萧，半空白鹤纷飞。那时侯活得悠然自在，没有烦恼，没有世事困扰，不必为任何事担忧。他又痴想起了一个姑娘，那是他读初三那ว一年的秋天，他正在牧马。草坪路过了个山里姑娘，臂弯挎了个竹篮子，分给自己几串ธ草莓吃，接着放下篮子，到溪边饮水。溪水自石缝渗出来，聚成的溪潭太深了，姑娘一时竟够不着。连金成便摘了片大树叶，探身下去，捧起溪水来。姑娘浅笑着喝了，露出很好看的牙齿，说小兄弟你在这儿牧马么เ？连金成傻笑道是啊，姐姐你在哪里摘的草莓？“夕阳山那ว边的。”姑娘答道。“撑竹伐过去么？”连金成问道。“划小船哩。”姑娘微笑道。连金成站起身，撮哨吆喝在山麓吃草的马。“小兄弟，你的马能ม骑么？”姑娘睁着无邪的俏眼笑问。“能ม的，姐姐要不要骑来跑跑看？”连金成道。“可是我不会骑马呀？”姑娘道，跃跃欲试。“不打紧的，我的马灵性，我给你牵着绳子。”连金成热情道，牵过一匹马，装好马鞍。姑娘上了马，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骑过马哩，不知好不好玩。”连金成骑上另一匹没有鞍的，他骑马从来不用马鞍的，但能骑得又快又稳。“走咧！”连金成一提缰，马放步便去，姑娘吓得哇哇大叫，可几圈下来，居然习惯了。她惊喜道：“小兄弟，可以放缰了么？我想像你这般跑跑看。"“当然可以了，没想到你练马挺快熟的。”连金成下了马，笑道，“来，我先教你如何收纵缰，转弯。”姑娘听他说完，道：“挺简单的嘛ใ。”迫不及待的放缰飞弛而去。“小心呀！”连金成呼叫道，想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天真的孩子，如此骑法定要出乱子的。当下骑马跟了上去，半响不见姑娘的踪影，又不闻马蹄声连金成火急火燎，放目四顾，远处一个黑点正移动过来，同时传来了姑娘的怪叫声。连金成纵马上前，看见马匹在溪边不远吃草，姑娘却躺在了溪水里，不住地呻yin，幸好溪水不深，只湿了上半身。姑娘见到เ他一脸的愧色，窘得说不出话。“你没什么事吧？”连金成俯身下去扶她，姑娘疼得额上沁出汗，言语断ษ断续续，抽泣道：“我的腿断了。”连金成安慰她道：“别怕，没事的。”抱起她放到草坪上，摘来些药草的叶子止了血。却找不到เ东西包扎伤口，连金成只好撕了自己的衬衣作扎布。姑娘很过意不去，柔声道：“真是难为你了，过几天我赔给你一件。”连金成笑道：“不用了，现在先治好你的伤。走，我背你下山去。”这样连金成赤缚着背一个姑娘下山，那年他十六岁，姑娘十八岁。大山的姑娘思想都较保守，姑娘的脸从山上直红到山下，心里又悲又喜，沿途用衣袖给连金成拭了好几次汗。连金成倒很自在，没什么เ拘谨。只觉得她的身体又热又软，山风拂过闻到เ一股芳香。到了本村的小药店，医生擦洗完伤口，敷上药，笑问连金成这大姑娘是谁呀？“同学哩，”连金成道，又问医生“伤严重么？”“应该没什么เ大碍的，擦段时间药酒就好了。”医生道。
读高中考大学。何小马见父亲态度坚决，他姑姑也格外赞同，当然不便推却，于是遵命入学。
在南湖中学寄宿了一个多月，何小马终于知道高中生活并非人间。一天到晚有值班老师吹哨子督促去作息，上课。午睡后又有楼ä管员吹哨活生生把他震醒，扬起手嚷道：“快，快点穿裤子出去，要不我关铁ກ门了。”
“瞧你油腔滑舌的。”
“想必我爸当年也如此。”
“这就好，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头，憋坏了身子可不好受。”
“知道了，支书姐姐。”
胖汉道：“想不到在这遇上你，听说你读高中了。好小子，同学之中没多少个人升学读书了。”转脸赧颜谦道：“两位小姑娘对不起，适才冒犯，我原是想看看我这哥们的秉性，是否还像当年一样见义แ勇为的。”众人一听舒口气，想他做事真夸张。黄姑娘转过脸去，神色凄楚。连金成道：“你小子声音都变沉了，不看你面，还真辨不出来。胖浪，你刚才说话实在太没分寸了，害得这位姑娘——”胖浪道：“在茶座和愤青鬼混多了，说话就是这样，忘记收敛。”起身走到เ黄姑娘身前道：“小姑娘，你没事吧。我不是有心的，来，待会我请你喝茶，陪个ฐ不是，好么เ？”那姑娘低声道：“不用了。”胖汉指着梁佑道：“这位是你同学么？”连金成道：“他叫梁佑。”胖汉微笑道：“刚才开个玩笑，别介意。来，大家出去喝杯酒，就算是赔罪。”梁佑道：“你太客气了，我还
有事，你们去吧。”胖汉道：“既ຂ然诸位都不肯赏脸，连金成，看来我们只好去叙旧了。”付过钱，拿了上衣，出门去了。
走在大街上，连金成道：“咱们去哪里？”胖浪道：“听说一壶酒最近的菜色不错，我们去喝几杯。”
一壶酒门前两ä个ฐ大灯笼早已点起，客人摩肩接踵，出出进进。两ä人找了个ฐ通风的桌子，连金成面着一页小窗，窗外是个ฐ小小的花园。坐定，服务员过来询问，胖浪点了条甜酸鱼，一大碗牛腩炖萝卜，另要了几瓶酒，把菜单交给连金成，嘴一咧道：“金成，我做东的，你随便点。”连金成只要了几个小菜。
干了瓶啤酒，连金成开口道：“胖浪ฐ，有些事我想问问你，不知你介不介意？”胖浪道：“介意什么，你尽管说。”连金成道：“那年初二你为ฦ什么要打门卫呢？以你的性情，你不会干那么不明智的事。”胖浪ฐ一怔，笑道：“你问原因干什么เ？校方都可以不明我来由而以我拳打门卫勒令我退学。”连金成道：“你没把前因后果和他们说么？”胖浪道：“我干嘛要对他们说，根本没有对他们说的必要。你知道政教处的人怎么跟我说么เ？他说我不管你什么เ理由，打门卫就得记大过。”连金成道：“这件事恐怕班主ว任也不知道内情吧。他说你要强行出校，门卫不允许，争执起来你便打他。”胖浪苦笑道：“你相信我是这么เ蛮横的人么？”连金成道：“当然不相信。”
胖浪转脸望着花园的花草，扶着酒杯，想了想，低沉道：“我被记过前一个月，我妈走了，是被我爸激走的，我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当时闹得挺厉害，我妈扇了我爸一记耳光，然后我妈也挨了两下，我妈哭叫着摔东西，水壶砸在窗外我爸开回来的出租车上。第二天，我妈就收拾行李回湖南娘家了。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已忍让了我爸许多次，我了解她脾气。我放学回来才知道这件事，我想去追她，可已经来不及了。晚上我和我爸吵了一架，他竟然一点也不理会我的感受，喝说有种找你妈去，别让老子养你。接下来几天，我爸把那女人拉回家来，我一气便奔到了学校住宿。那ว时我还是个ฐ不经事的孩子呢，平日什么事都由我妈作主，而现在妈妈却不在身边了，所以下文我意气用事打门卫一点也不足为ฦ怪。”
连金成道：“你就因为ฦ这点委屈积压在心，气忿下才打他的？”
胖浪面如土色道：“没这么简单。我在学校住了一些日子，我爸竟然没来找过我，夜里我常蒙着被偷偷的垂泪。有一天，放晚学不久，我肚子疼痛难忍，我想找个ฐ人帮忙，但寝室里没有人，我去找你，也不见影踪。我只好一个人去请假，班主任校长都找不到，请不到假。我强忍着走到เ校门，企图闯出去。那ว天正是那ว个姓王的很难缠的家伙值班。他迎面上来问我要干什么，我向他说明原由，说我得了急病要出去。那家伙笑说，小兄弟你就别欺负校卫了，假单呢？我说请不到เ假，再说急病哪还顾得上那ว劳什子，我可以签个ฐ名，出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他老是嚷不行，死活撑住大门。我只觉得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我向前几步，他一推，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我爬起来，恼怒不已๐，硬闯出去便碰了他一拳。”
连金成道：“这也不能怪你，估计大多人处在你那处境也会丧失理性。可是你为ฦ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们呢，你说出来可能ม就不会记过了。”
胖浪恨道：“我不是说过了，政教处的人和门卫穿同一条裤子。在审讯室里，政教处的人厉声指责我拳打脚๐踢门卫，我说你问过他事情是怎样的没有，你叫他上来说话，怎么两ä个人打架你只找我一个ฐ人，他说门卫在医院治伤呢，还说门卫额上缝线的伤要我付医药费，我说那不是我打的，我只打了他一拳，他打我时，额角却撞在了铁门上。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说话处处为那家伙辩解。我狠心不和这些人多说，等记完过我就退学。”
连金成道：“看来政教处的人的确有意偏袒。你爸同意退学么？”
胖浪道：“他哪有工夫理我的事？他和那女人正如胶ด似漆呢。他从来就知道早ຉ出晚归开出租车挣钱玩女人，一天到晚和我没几句话，夜里回来就喝酒，烂醉在床。我退学后，他只有一次说过一句关心我的话，他说你看看你自己้，身心掉到เ什么境地了。”
两人缄默着喝了一会酒，连金成道：“你在家后来有什么打算呢？”酒大概喝多了，胖浪的眼染满了红丝，悠悠道：“我在家醉生梦死的过了一些日子，我妈还是毫无音讯。我决意北上找我妈，但我不知道我外婆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年纪很小的时候我只去过一次，以后就没去过。我翻箱倒柜，现一张黄的纸上有我妈留下的电话号码。没出过远门的我很轻浮而且天真，想我搭火车到了长沙那边，打我妈的电话叫她来接我不就成了。我竟糊涂到เ事先没试拨来验证，就动身了。在火车上，我异常快活，想就要见到เ我妈妈了，她看见我也不知有多兴奋。可是她为什么这么เ久都不打个ฐ电话回家问候我，怕接电话的不幸是爸爸么？在长沙下了车，漫天的飞雪，我没料到เ湖南这地方也这么冷，我行李包没带几件衣服，冻得窝在大厅里不敢出来。我出来的时候想在附近打个电话让妈来接，我问报摊的小姐，市话多少钱一分钟็，她说一块五，我皱着眉头说行，递纸叫她帮拨，我手指都冻僵了。没想她一看，惊叫小弟弟，你这是长途呀。我楞了问她长沙的区号，果然。我问她长途多少一分，她说四块。我斟酌拨响电话，说话要快简洁，最好能‘妈，我是某某，现在什么地方，你快来接我。’然后挂机，不让她说话浪费钱，那时我口袋里只剩ທ十多块了——在火车上东西实在太贵。电话是没人接的，不存在。”
连金成道：“后来你怎么回来？”
胖浪ฐ道：“我卡里还有钱的，等找到农行后我就提了出来。不过那天晚上挺难熬的，错过了车次，只有等到明天一早ຉ才能回去。我在候车厅里哆嗦着睡了个晚上。半夜里我冻醒，不由自主的想起家来。其实人的故乡就像风筝的弦，离家的孩子就像断ษ了弦的风筝，
四海漂泊，长空茫茫，辨不明下一个驿站到底在何方。”
连金成微笑道：“你这是什么人生体验。你妈后来有没有回来？”
胖浪ฐ勉强挤出几丝笑容道：“我妈早ຉ改嫁了，就在我退学后的第二个冬天。是外婆打电话告诉我的。之前的三个月，我爸和那女人结婚了。我妈大抵是听到消息的。论理我会痛恨那ว个女人的，是她毁了我完美的家，但我竟恨不起来，她进入我家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和满的家庭。她一过了门，就对我和我爸的起居饮食照顾ุ得无微不至，还常塞给我零花钱，待我像亲生儿子一样。起初ม我以为ฦ她心中有愧，对不起我妈，要在她儿子身上来弥补。可是当我看见她和我爸相敬如宾的光景，我想起了以前我妈和爸在一起的种种，我才知道我爸和我妈离异固然是理所当然的。我便不记恨她了。”
连金成叹息道：“想不到เ你家生了那ว么多事，后来你有没有想过去上学？”
胖浪道：“后妈也劝过我去上学，说钱绝对不是问题。我想都出来那么เ久了，还进去干吗？何况又没有兴致，我对读书考大学的许多向往又都随着时光消磨掉了。现在我才明白，我那几年读书没什么收获，概ฐ念只是懂ฦ得一些字，学会一些原则ท。”
连金成道：“你能这样想得开，我很高兴。你现在在做点什呢？”
胖浪道：“帮一间舞吧看场，不过那地方太乱了，里面的人像野兽，时不时兽性大。我呆在里面完全找不到生活的感觉，日子变得行尸走肉。过一阵子也许会好，我朋友说为我找了份工作。”
窗外的天渐渐黑下来，连金成说要回校上自修。胖浪起身结了账。两ä人出了店，走在街上。此时已是深秋，秋意萧索，街面也很见些凄清。两人比着肩走，胖浪说这样的夜晚他常觉得很冷，可是不愿回家去，呆在舞厅的小房子过夜。连金成陪他走了一阵，说有事到校找他，就分道扬镳了。
回时路过码头边的一条小路，一位鸠形皓面的大汉走了很远，还听见老板在身后高声苛叱，连金成打住脚步，忧愁下不禁想起了暑假里的打工遭遇。抬看看前路，已๐终于愈来愈黑了。
那些飘忽不定的影子在我脑中ณ徘徊，是走远了的人的记忆么？连金成茫然的想着。天地间只剩ທ下天籁。
许文杰来找连金成的时候是在一天中午，那ว天连金成正在阅览室里看书。连金成见他风尘仆仆的，问他生了什么事，许文杰说没事，只是好久ื不见面了，想和你谈谈。连金成笑道：“怎么说起话来沾了女人味，一定是在文科班和异性交往多了。”许文杰道：“随你说吧，恩，连哥，有些事我想跟你说，咱们到看台上去。”
连金成微笑道：“文杰，近来做了什么诗？”
“诗？没空做呢，作业多得很。对了，上次我拿书时现里面夹有一诗，非常优秀，是不是你做的？”
“不记得了，你念几句听听。”
“在这儿呢。”说着，手伸进衣兜里摸了出来。
连金成接过一看，纸上残留着一滩汗痕，题目赫然是《过去的你，过去的我》，笑道：“好像是我的，真奇怪，我如何涂了汗上去？”
许文杰道：“你一定是上课做了瞌睡把它当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