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天元剑法》是崇俊衾总结一生所得的正统剑术,那《千秋索ิ经》便是他对剑的一切疯狂想象。其中的玄妙与奇特,只有像雷澈这种能沉醉于剑的人,才能够领会参悟的。
可现下雷澈十分抑郁。按理,他的内力已๐然达到千秋第八重,距离第九重相距不远矣,就算当年强行催功,这二十年的如此百般修养调息,他竟始终未能清除体内的阴虚之气,也无法突破达到千秋第九重。
那小鬼不像他们一样,对着崇俊衾行三跪九叩的拜师之礼;不像他们一样,住宿函云轩而成天呆在月见山小楼ä;不像他们一样,由崇俊衾决定该学那种剑法。
那小鬼敢堂而皇之地说自己้并非月见山弟子,敢对崇俊衾说自己将来必定会胜过他……敢做所有想做之事,敢学所有想学之武。
转着茶碗,雷澈半天又冒出一句:“只是这崆峒的小子怎么老想跟着咱们呢?”
在旁的何唐二人听他一讲,各自捧着茶默默地喝着。
一斩人头还算说得过去,可那长剑斩马,而且还能刀落异处,这是相当困难的。
邵振杰再细细一看,那ว举剑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面孔白皙,秀骨清像,那双秋草色的眼眸还未敛去杀戮的寒彻,可面上却已๐表现出几分懊悔的神情。
原本在楼下的唐采青也随着他上来,见状却是见怪不怪的。
只见唐采青几步越过地上胡乱摊开的书本,轻得跟阵风似地站到雷澈身边,却还没等那修长的指尖触及《百毒经》的页面,雷澈便一动不动地说出话来。
翌日,众人相辞,唯有那白碧霜,终究没有来送别。
白无瑕冷着个脸,对着这帮妖孽似的月见山人,拱了拱手,只朝着雷澈道了声“保重”。
相比于几个师侄,由á于睡得好,雷澈精神非常足,直到傍晚借宿客栈,那双猫眼还是神气活现的。
这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往来许多投宿的客人,可谓各形各色,其中ณ江湖中人多些。
安放好行李后,雷澈便让尹宵雪匆匆下楼,要他占个桌位。
果然一到饭点,客栈大厅内便人声鼎沸起来。
雷澈不喜欢在客房里吃饭,他觉得要在大圆桌,合着一群人,这饭才算吃得香。
至于饭菜好坏,其实他倒是不怎么讲究。当然有好菜自然要吃,比如在听雪山庄,当真是忙坏了精糕点、擅烹鱼的家厨们。不过像在这荒郊野僻,粗茶淡饭的,雷澈的腮帮子也依旧鼓着,当年崇俊衾曾说他“好养活”,想来确实如此。
在座的三人,见他黑眸专注,腮帮满满,吃得这般香,似乎也有了食欲,虽说都没像雷澈这般吃相,但也都捧碗夹菜起来。
于是,放眼一看,大厅里的众人谈天说地有之,喝酒划拳有之ใ,眉飞色舞有之ใ,倒唯有他们这一桌,全是安安静静,埋头扒饭的。
刚吃过半,他们却突地闻到一股子奇异的芳香。
那香萦绕于空气中,仿佛是用夕阳散尽的最后一丝余热,来蒸腾出的那ว芳甸里、清新又柔媚的花香。
原本喧闹的大厅随着这抹香,忽地安静下来。
雷澈等人不由得顺ิ这那味道,朝大门处一望,只见几名白衣女子,乘着屋外黑鸦鸦的夜色,缓步走进客栈内。
这些女子都穿着霜白衣裙ำ,腰间系着翡翠环佩,朦胧雪纱罩着那绿鬟雪颜,周身只露出纤葱似的手和那秋水般的眸子。
她们身上没有特别的标记,亦没有携带武器,就算细看,也分不出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一时间,大厅里的汉子们都停了吆喝谈笑,就跟看花似地看这群白衣女子。当然大厅中亦有女客,不乏清秀之ใ色,可却没有哪个像她们这般袅娜风流,也没有哪个同她们这样神秘撩人,因此,自是更受众人青睐的。
不说这帮莽汉,就连店家也热情高涨起来,连连招呼着店里唯一一个伙计帮她们卸下行李。
雷澈注意到,其中一名女子从始至终都捧着只小檀木箱,待她们从雷澈的桌子前走过,他看清了那箱子上的图案,那ว是一只鎏金的蝴蝶纹样。
那尹宵雪也看到了,于是等那几名女子上楼梯进屋后,他才趁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压低了声音说:“那些女子,应该是蝴蝶谷五蝶之一的白蝶仕女。”
“蝴蝶谷?邪教蝴蝶谷?”没想到เ这等地方,竟能碰到เ四大魔道之ใ一的蝴蝶谷人,何玉屏不禁要再次确定。
“应该没错,我前两次下山出诊,见过被蝴蝶谷仕女所伤之人,那伤人的簪上正是那只蝴蝶纹样,”笑着转着酒杯,尹宵雪边说边摇了摇头,“不过也怪那ว人不好,出言调戏……结果……”
“当然了,若是遇到了玄真的女子,那后果更是凄惨了。”他说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眯得跟月牙一样。
没理那些个言外之意,唐采青只皱眉问道:“蝴蝶谷的仕女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做什么?”
耸耸肩,将那杯淡得跟水似的酒一饮而尽,尹宵雪优哉游哉地道了句:“谁知道呢,我对别人的女人没兴趣。”
雷澈等人要赶路,第二天牵马启程了。
中午时他们上了山,一路躲在树荫下走,那ว灼热的太阳把山道上的水分煎烤得,只剩下飞扬的沙尘。
不愿同他们那般运功驱暑,雷澈像一块融雪一样,背上的衣衫黏在了皮肉上,好像一握便化了。
见前方那ว背衫汗津津的,唐采青本撑了把伞遮过去,没想却被雷澈一歪头躲开,只淡淡道了句:“不必麻烦,你自己管好自己便好。”
尹宵雪在旁听了,抿起一笑,咬着草根,哼了几句模模糊糊的调子。
直至烈日高悬,四人终于找了条山溪,听到那ว哗哗的流水声,大家纷纷下马取水歇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