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幕。舞台根本没有前幕，只有绛红绒布的后幕，台上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而舞台中间是一口黑漆的长方盒子，中ณ国式的棺材。
锣鼓齐鸣，戏开场了，戏院座位上的灯却不转暗，喧闹异常，直到角色上台才略静下来。一个美貌的女子，一身素衣，披麻带孝。寡妇带哭声地唱出来，声音尖细。
千里万里来到这个神奇的中国，莫非就是为ฦ了相遇这个中国女人？
为了这样奇妙的一日之情，这样的性满足，一切都值了。
闵的好学带动了整个ฐ班级，系主任夫人压阵，学生们都按他的要求预ไ习。他每周让总务室打蜡纸油印一些作品，总务室连夜赶工，非常及时。按他的说法，普鲁斯特的小说将永垂不朽，那个爱尔兰人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只是玩弄小聪明，够不上大师水平。
下课时，几个ฐ学生围上来，有礼ึ貌地问他一两个问题。
护士吃惊地抬起身来，端详说话的这个人：他胸口绷带已经通红，还在快渗血，红殷殷地滴到担架旁的地上。他却好像没有什么痛苦，说这些话时异常安宁。如此自我得意的遗言，很少从重伤垂死者嘴里听到，但不是没有可能的。战争正在进行，什么都可能。
他又说了一些话，这个ฐ以前是教师的护士觉得是拉丁语，但是太含混模糊，怎么听也听不清，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又陷入昏迷，而且从此没有再醒过来。夜里，他与当日的其他死者一起被埋在福恩卡拉尔墓地。
艾克顿说，“还没喝酒，怎么就走？”
“喝酒？”
“对呀，来来，你一个人在北京冷清得很。中国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艾克顿ู说。
程去厨房安排酒菜。
艾克顿说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个中国人，他的眼角喜欢往上飘。他告诉裘利安，北京有不少西方知识分子，还有你们剑桥的著名批评才子燕卜荪。不像其他城市的西方人，不是商人，就是牧师。艾克顿和他们一帮人昨日刚从离北京城不远的承德山庄回来，以前皇帝避暑的行宫，冬天打猎，那儿是好地方แ，古树参天，古寺庙森严å，钟็声悠远。看来，这些英国人很适应北京，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他们乐不思英国。
不过，裘利ำ安感觉，这个艾克顿虽然自夸成了中国人，但还是很寂寞，跟他此刻一样。
艾克顿ู带裘利ำ安去另一间参观他收藏的中国古画古玩线装书。在院子里艾克顿停了下来，对裘利ำ安说：“北京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天堂！当然，你说这是因为我的偏见，自我放逐。可是在道德主义的西方社会，除了你们布鲁姆斯ั勃里那一帮自由主义精英，谁能不顾社ุ会舆论，我行我素呢？”他长叹一口气，“日本人越逼越近，一个多月前，十二月份，在这里共产党学生闹了一场大规模示威แ游行，以抗日为名，逼政府放弃对残余红军的追剿。青岛也闹了吧？”
裘利ำ安摸摸额头上已看不见的疤痕，没有做声。
“日本人，共产党，”艾克顿ู摇头，“天堂日子还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