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担心笼罩在小得心头,他整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起来,他看到大得黑着眼圈,垂头丧气。嫂子不出来谒公婆,沤在屋里不露面。爹娘钻在灶房里生闷气。中午,龙老五的哥哥龙老四和媳妇的妹子来叫媳妇回门,大白菜见了自家人,满含委屈抽抽搭搭就开始哭,龙老四和小侄女问死问活都不说,弄得龙老四饭没吃好,酒也没喝好。小得一家含着歉意十分尴尬,娘心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爹隐隐约约感觉媳妇受了委屈,可又觉得这话上不了台面,也成不了啥事,想着糊涂过去也就算了。
一把栗子,一把枣,
小的跟着大的跑。
按议婚规程,爹娘把家里打鸣的公鸡杀了,秃噜了毛,用红绳栓了,又称了两ä封子点心,用红纸写了大得的生辰八字,托媒人去提亲。接着就见面、订婚、相家、过礼ึ。
一套仪式走下来,就是一个来月。
“俺们这才回到新房里,找太娃,不见,这才想起一晚上都没见了。几个人守着媳妇,打发俩人出去找,不见;又换俩人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他娘急得哭,最后把他表弟从热被窝里拽起来,让他想太娃能ม躲到哪里去,表弟说要不上羊圈里看看?就派俩人去,果然就在羊圈里躲着。”
“押解回来,全义就开逗:说是——
一帮闲人围住俺,
硬说俺会把病看。
小得先是红了脸,嘴里嗫嚅:“去是想去,就怕先生……”。
“毬,看了再说,走!”
在东垣上走了三、四里,太阳才从东山顶上露出头来,先是红彤彤的一张薄饼,逐渐上升,并不耀眼。待全部ຖ露出来,才发了威,放出光热。长山们顶着阳光往东走,长山、小得兴奋得很,长山一路大声唱着从全义แ那里学来的情歌,挑逗走路的大闺女、小媳妇。
线板线,线轱辘,
骑上毛驴唤媳妇。
丈人丈母不在屋,
小姨子接待挺热乎。
姐夫姐夫家里坐,
俺给炒菜烙馍馍,
俺不吃,俺不喝,
叫恁姐姐快拾掇,
咱村里,唱戏哩,
接恁姐姐回去哩。
恁先去,快梳头,
跟恁姐姐一起走,
光看好戏不算数,
找对象可是好时候,
精干小伙由á恁瞅,
姐夫等着喝喜酒,
小姨子羞得把脸扭,
姐姐掰开了她的手。
妹妹妹妹恁别羞,
找个女婿怪恣悠,
恁要跟他过三天,
打恁骂恁都不走。
有那胆大的闺女、媳妇,唧唧嘎嘎ะ笑着,远远地朝长山啐一口;胆小的红了脸,娇羞地低头躲开。路人纷纷侧目。小得、大得不会唱,也不敢唱,只是一个劲吆着牛快跑。
过了中午,仨人被太阳晒得恹恹的,长山没精打采,也唱不动了,翻第一道山梁,叫驴和牛就被累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仨人也是上气不接下气,长山和小得尝到เ了这营生的厉害。
掌灯时分,到了白虎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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