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对方寡言沉默、性格阴晴不定,她向来都敬而远之。
一道视线专注而灼热的紧随着她。
书绘上前,护着主子紧张道:“姑娘,咱们走吧,回头陆老夫人问起,亦不是您的错。”
“怎的要走了?陆姑娘,我这病症,你还没开药呢。”
她语气微忿,眉头紧锁:“二月中ณ才送回家来,这月又接去小住,住了半个月,这没几日又遣人来接了。
我念她追思亡女,将孙女养在她二老膝下,如今却是越过分了,这到底是我陆家的姑娘还是她周府的?”
蕙宁公主对周家人素来宽和,当然不会怪罪。
且她今儿目的并不在此,视线落向一袭牡丹锦衣的陆思琼。
南霜跟宝笙本在屋廊下侯侍,见人进院,两人对视一眼。
宝笙转身通禀,南霜迎上前微微一福,“四姑娘安。这时辰,不知姑娘怎的有空过来?”
陆思琼这方แ入内。
珏哥儿正靠在床上,虽仍体虚面白,可清早一剂白虎汤入腹之后,清热解许,人比早前清醒了许多。
这是对早ຉ前宋氏徇私的做法表示不满。
赶忙福身应了。
眼瞧着珏哥儿脑袋将要落枕,谁知又起咳声,旁边伶俐的婢子捧了青花小痰盂跪前,千岚搁下引枕,服侍主子吐痰。
痰中见瘀,将宋氏吓了一跳。
二人皆是识相之人,接过话道别,并行离去。
离屋前,陆思琼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珏哥儿,那ว瘦小的身子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衬得越单薄。
强颜笑了笑,轻声问:“二侄女,你这样看着婶婶是作甚?”
楚氏势力,在内宅里嚣张无非也是仰仗老夫人恩宠。
提足时她拢了拢身上斗篷,掌心触感温软,将原先的烦郁一扫而尽。
老夫人信佛,正堂横案上供了樽白玉观音;陆思琼一进门,便瞧见缠叶桃形的三足薰炉上袅袅升起的青烟,佛香满室。
唤的是曾经称谓,语气陈述,并非疑问。
陆思琼未语,未辩。有些人事,总有尴尬。
她亦曾如嘉ล灵表姐般,被外祖母纵得开朗活泼,贵女惯常的任性骄傲,她样样皆有。
哪怕现在,她仍是骄傲。
正因为骄傲,与眼前人再处,方回不到从前。
小时候,她贪婪对方所给的温情,乃至在得知太后赐婚贤王之后,尚曾任性的跑去找他。
幼年时期的想法,简单而偏执,总觉得他成家立业之ใ后,便不可能再如先前般来周府陪她。
她便是自私,觉九王待她比待周家其他表姐妹更特别ี时,会窃窃欢乐。
然而,那回面对她的私心,他惊滞过后,一如既往的揉着她的说她傻,道这不过是因为她父亲不在身边,渴望至亲感情而生出的寄托。
她曾大胆表露,固然她或可能ม是分不清那份情愫,可想独占的心,却极为肯定。
他则似寻常长辈般,循循善诱的教导了番๘,当时说的具体是什么,已记不清。
可事后想想,才觉,她是真的傻。
贤王如期娶妃,她搬回德安侯府。不在周府,见面的次数愈廖少。
眼前人却仍是一如过往的待她,见面时依旧呵护备至,每年生辰之礼ึ亦如期而至。
那ว时九王的身边,站着他美丽的嫡王妃。
陆思琼的印象中,那是个相当温柔贤惠的女子。
随后懂事了,便也释怀了。
眼下,却跟她提起幼年的时光。那段自己绕着他嬉闹玩乐的日子,早已๐遥远……
既沉淀为忆,何必再提?
陆思琼不否认,自己是在躲他,因为当时她摒去骄傲去找他的场景,永远停在了脑แ海深处。
哪怕被他当做了童言无忌。
可自己已然做过的事,试问,她还怎样待之如常?
她虽放下,他却在追忆:“还是以前好,没有拘束没有顾忌,你现在是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肯了?”
贤王故作轻松,牵强笑了又侧首觑她,“女儿家长大了,心思确实不能再随便对人言了。”
不知为何,心中ณ满满的都是惆怅。
他近乎是看着她长大,亦伴着。
“九王爷,我当年说,不要再对思琼太好,我会多想。”
她往旁处挪,与对方总隔着段距离,眸光无波无澜:“我已通世事,不再是当初那个幼稚任性的孩子了。”
话落又转看旁处,然久久未曾等到回话,复又扭头。
九贤王的视线,凝视中ณ带着迷离,有些空泛。
陆思琼鬼使神差的开口:“有人说,我的眉眼有些像贤王妃呢,九王爷这莫不是在寄情思人?”
闻者惊顿,匪夷苦笑了道:“你怎会是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