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野觉得头痛。饶是他用尽了计谋,说尽了他能想到的、从未用过的软话,这女人还是不肯投降。还是不肯将心给了他。他就没见过有这样难搞的女人。
陈苍野叹息道,“也不知道怎地,子鹤只对你念念不忘。”这倒是真话。“你若是仍不能明了我的心……你要我如何?”
宁蕴放下了正在涂抹的胭脂,道:“知道了。”
童英哼道:“靖远公府上的人真是龙生九子……”趁着书斋里没什么人,童英便道:“来的人正是他们府上的一个ฐ小公子,每句话都是带骨带刺。我看陈三公子、陈二小姐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又温良柔淑;陈小世子嘛ใ有天纵之才,虽然顽ื劣无匹,也是惹人怜爱;去了的陈大公子,闺中待字的陈大小姐我是听说也是天人之姿。偏偏他们府上的螟蛉子却是奇哉怪也。”
“前些天陈公子耽湎于的那个ฐ歌女,也倒是好事,等于昭告天下其与李小姐并无缘分。”百里云说着,又叹了一声,“只是,诸位,这官场上,竟开始有这样的荒唐之言——陈小世子,宁肯与一个歌女苟且,也不愿意与李小姐在一起!”
百里胡杨忍不住口:“这等于说李小姐连歌女都不如?”
“那只是一时兴起,只怪夏荷亭亭。”陈苍野淡淡道。
“那你痴迷那个ฐ模样和我相似的歌女,又是何意?”李钦๔扭着衣袖道。
百里云开口道:“令爱与靖远公小世子真真是本馆双璧。”说着,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又是一番吹捧,李大人方缓缓开口:“有传言道小女与阁下有来往,可是当真?”
这话自然是对陈苍野说的。
宁蕴不是不知道什么เ叫吹箫,但是给陈苍野服务,她第一反应是拒绝。宁蕴别过头去:“其他我不会。”
陈苍野拉过她柔软的手,覆盖在他的胯下的硬物上,抓住她的双手上下翻动着。“明白吗?”
宁蕴马上否决了某种可能ม。她扶着墙站稳,听见陈苍野说:“说你独具慧眼,还是一叶障目好呢?”
这话满是戏谑。而宁蕴却又是多了一分忐忑。
只是这陈苍野一概少话,酒也不太喝,就闷闷地吃几口小菜;而宁蕴,一开始还忌惮他时有时无不知何故的捕猎者一样的眼神;后面渐渐地被小王爷、林思泸不时讲的有趣事儿给逗得开怀,心思也就不在他身上了。
不多时,小王爷忽问陈苍野:“子鹤可是明儿就回去?”
亭子里放着一张紫檀的琴,宁蕴认得是陈苍野的。旁边放着谱子,纸张新簇簇的,看来是新写的曲子。宁蕴看着谱子,心里默默想着琴弦的调配,人已不由得盘腿坐了下去。
宁蕴捻着琴弦,风声里混入了琴微微的摩擦声音。兴之所至,不知日月之长短。宁蕴在铃兰馆倒是有协助一些琴棋书画的管理工作,但是却不会下场去指导学生。弹指之间,也有三四载不曾抚琴。
李雪贞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笑容有些尴尬。
林思泸拉了个凳子坐了下去,和李雪贞附耳道:“李祭酒家虽是大家名门,却也不是不好结识。李兄若是有意,弟可以帮忙牵线。”
王府宴会从傍晚开始。这天色仍是明朗,宁蕴跟在朵朵后面,处处稀奇:莱王府内玉树琼花,珍宝琳琅;女宾有聚在一起在花园吃茶点、讨论绣工ื的;男宾有聚在一起附庸风雅的;男女之ใ间互相打量、结识,也不需多说;也有成双成对的眷侣在耳鬓厮磨,好不快意。待晚霞升起,府内烧纸乞巧、放灯,十分有意思。
朵朵带着宁蕴玩了这一遭,又见了几个有封号的太太奶奶,只说宁蕴是她母亲那边的表妹;又特地带着宁蕴见了朵朵口中的一两个品貌双全的监生,宁蕴也便仔细留意着。
“不知道呢。他回来做什么?”宁蕴道。
“少尹举荐了他做东台舍人候补,这不,下礼拜就要回京面见门下侍郎。”
陈满笑道:“看老师觉得怎样?”
百里胡杨在检查弓箭箭靶子,童英去检查护具,在场能称得上是老师的,只有她宁蕴。
宁蕴要陈苍野臣服,陈苍野也要宁蕴臣服。
宁蕴脑海里冒出“委曲求全”四字。
其实陈家二小姐早告诫过她。“子鹤什么都好,就是乖戾了一些。宁姑娘多担待。”陈苍野第一次旷课就旷了两天。陈家上下,谁能奈何得了嫡大少爷!
第二次,第三次,宁蕴在陈家诸多少俊的求情下都给他瞒了过去。第四次,宁蕴忍无可忍。
宁蕴心道,李公子好可怜啊。
李钦穿好衣裳,卷起书册便推门出了去。
待确认李钦确实已๐走远,李雪贞才推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宁蕴跟在后面,委实尴尬。向陈苍野学的,方才李钦自慰那ว阵子这确实是很好的引诱李雪贞的机会。但是她丝毫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欲望。
李雪贞在偏殿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先是冷笑了几声。“宁姑娘,可知昨夜我与李小姐有何等际遇?”
宁蕴便问:“如何了?”
“昨夜李小姐拉着我走去花园里,还挽着我的手。”李雪贞自嘲一般,“话语间甚是亲密,一直走到了花园的另一侧去,恰是能看到陈小世子他们那一席。”
“陈小世子和其他监生、老师推杯换盏,压根儿没看到เ我们。”李雪贞话语间听不出感情来,“李小姐挽着我往门前走去,还故作嗔怪地往我怀里倒去,跟我嬉笑,又让人拿酒来我们俩一同喝。我心里有多么高兴,你大概也不知道。”
“只是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要做给陈世子看的。小世子何等冰雪聪明的人,眼睛从不往我们那儿瞟去,任李小姐如何胡闹,就是不理会。”
“李小姐闹的越发厉害,大伙儿都说她发酒疯。试问一个世家女在这样重要的宴席上喝醉成这样子,如何了得?李大人便来了,阴着脸拉着她走了。”
“李大人倒是没生你的气嘛。”宁蕴不知道怎么慰藉,只好道。
“李大人倒是感念我照ั顾着她这个胡闹的女儿……”李雪贞叹了口气,“宁姑娘,你可知道,这李小姐胡闹是在是很要不得。这诗礼人家里,现在是如何说李小姐,你可曾耳闻?”
宁蕴不接话。
李雪贞兀自说:“我只是不明白,陈小世子有这样天下第一好么?值得为他这样放浪形骸、自毁清白么?”说到后面尽是悲声。
李雪贞稍稍别过脸来看着宁蕴。“昨夜她让人来给我送信,说今日我课后来与我相会。我也不傻,她何等天人之姿,怎会看上我?原来是立了这样的心肠。”
看来李雪贞也是知道李钦的心思。宁蕴看着他悲愤的面容,不由得心里酸酸的。“李小姐就这样独一无二么,李公子。”宁蕴话语间略带幽怨,“你就那样在意她?”
李雪贞叹了口气:“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