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玉使劲儿抽了下鼻子,希望把滑落到鼻腔附近的泪都吸进去,她摇摇头,说:“没有!”说罢,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好像一切都变得很被动,不论是郎玉还是卜子坤,不知道下一秒的对话内容,应该朝什么方向进行。
稍停片刻,郎玉感觉到自己้的泪差不多结束了,而这次的对话还没开始,一切都还有待进行,郎玉对卜子坤有她想问的问题,卜子坤对郎玉也有他想知道的原因。
“呵呵!没啥!没啥!”
“这还不中啊?那清华美院是谁想上都上了?”
给自己้和你们一个交代。
我走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秦岳开始对她的问号作答,说:“瓶口很小,手是伸不进去的,瓶身也不大,但瓶内的空间却不小。”
“然后呢?”
“这里都没变,你怎么变了?”
“我变什么เ了?”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就当做是……”
“我什么都不当,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让我帮你。”
“连医生都只能ม说让我珍惜剩下的时间了,你怎么เ帮?你能帮的,就是收好它。”
“你……”郎玉开始像个医生似的观察着他的眼耳口鼻,并无现异常,还是一样地有精神,实在无法去联想他的这句话,忐忑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郎玉刻意地回避“病”这个字,卜子坤接道:“遗传的,没办法。我妈的心脏病传给我妹,我爸的胃癌就传给了我,呵,还好我没下一代,免得‘继承香火’!ำ”卜子坤有意说得轻松,但未能分解郎玉半分的恐惧,她的泪悬着,在卜子坤准备要帮她拭去的时候,郎玉将身体毫无保留地投向了他,哭得一塌糊涂。
“傻妹子,有什么好哭的,是人就免不了要死的,早晚的问题罢了。如果活着是干熬的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郎玉这般激昂的哭腔让卜子坤感觉很熟悉,他用手心抚顺着她的头,说:“呵呵!你真的很像子玉,尤其哭的声音,更像!”郎玉能感觉到他说的子玉是谁,应该也是经常在哭的时候,会被他用手心轻轻抚顺头的人。卜子坤暗示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调整好从他怀里撤离后,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卜子坤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在他大三那ว年被他妹妹拉去拍的大头贴。
“她是我妹妹,名字里也有一个玉。也是个爱画画不爱说话的女孩子,没人看得懂她都画了什么,只有我明白。我以为她的风格是独一无二的,直到เ那天在街口遇见你,好像她又回来了一样。”
“你把我当成是她?你的妹妹?”
“没有!我不会那样想,那样,对你很不公平。”
郎玉的泪,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停止,她很想对卜子坤自内心地笑一下,只是,笑,在这个时候,不论是什么เ含义的,都不靠谱,情调已被渲染成了无比的悲痛。她转而看向照片,说:“她很漂亮,眼神里的忧郁,和你的一样。”
“她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画了一幅死神。”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在文章里,暗暗地给自己้写了一段什么?”
“胡编乱ກ造的东西而已,仅供娱ຉ乐。”
“你撒谎!我读过你的《x性》”
“品出点儿什么来了?”
“你把人性描写的很灰暗,所有的主角都死于非命。你想表达的,是你内心世界ศ里对是非的愤慨,还有对命运的不满,和你的人,还有你所经历的,完全一致,我有没有说错?”
卜子坤深深地看着他眼前这个已经和他在四合院里生活了一年的邻居,言语间的对话,仿佛并不是那么เ重要了,心与心的沟通,比任何组织起来的语言更加深刻,他们的互知,越了时间、空间,他凭一幅画ฑ、她凭一本书,就这么平凡而艺术地理解着对方。
“郎玉,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的理想,不要轻易放弃,那家画社ุ,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再委托朋友给你介绍更好的,你需要更大的空间去展示自己,你一定做得到。还有你的朋友,秦岳和夏柄辉,我通过那天下午和他们的简单交谈,看得出,他们都是两个有斗志的年轻人,这个时代,需要你们这样的,北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坚持自己的风格,不要停地走下去,既然是块金子,就肯定会光!”
零点,客厅的落地钟响起,郎玉和卜子坤同时看向钟摆,是呼唤,也是召唤,源于生命的那种,一分一秒,都显得那ว么可贵。
郎玉抛开卜子坤生命的噩耗,抹去眼泪,把对他的、和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那只红色的蜡烛上,点燃,许愿,为他争取再多一分一秒的生命,也为自己争取将来更多的美好,不让二十岁的生日过得毫无意义แ,不让这个ฐ人的寄托有一丝一毫的辜望。
一个礼拜,七天的时间,在所有人都还在不知道一星期过得有什么价值的时候,卜子坤的死,为他们诠释了这一百六十八个小时的可贵。
春夏秋冬,每年里的每一天,日子像是身体机能般地在排泄。
路上,那ว些人都是急匆匆地,即便已是筋疲力尽。
冷角,那些呆愣的人们,所谓的机遇,演变成了对成功的饥渴。
坚持到底,你觉得是戏言还是真理?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后落下。
它为谁而普照?又为谁而阴沉?
不知道它照在他人脸上后会怎样,只有自己把握得住它光芒的尺寸。
梦碎人醒!
即便泄了,还是要硬着头皮顶,
即便倒了,还是要乘风破浪冲。
即便乱了,还是要尽可能地活着!
这是卜子坤生前写的一诗,没有表,只是装在一个信封里,搁置在郎玉的画ฑ夹内,就当作是一封遗书吧!郎玉含泪体会,深知他写下这诗的意义แ,是一种激励。在这诗的启下,郎玉在卜子坤的墓碑上,刻上了这样一席文。
俗世之中ณ非尘埃享透此生流苏岁月特独行不枉此生
郎玉按照卜子坤生前的意愿,什么เ都不做地让他静静地走,那些无谓地宾客祭拜、灵前嚎啕、灵魂度、等等,一个ฐ也没,只是贯彻了国家的政策,火化了尸体,把骨灰葬于墓碑下,死就是这样,只是在结尾处划上一个ฐ再简单不过的句号而已,以表终结。
如果不是有人登门拜访,卜子坤的死,对除了郎玉以外的其他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惊颤,所有人的口中ณ第一句话就是“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好端端地不是嘛ใ?怎么说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