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刘毅民也这样叫。
我每次听见都忍不住要笑，悄声问谭仲夏：“哎，我可不可以也这样叫？”
然后，为ฦ什么前面几桩案子似乎ๆ已经有了相对比较固定的模式，到เ了“砸头案”时，却又突破模式，没有让受害人受多大的痛苦，直接一石头砸死了事，虽然后面又砸了很多下，但明摆着是泄愤的举动。
到底是为什么？
是谭仲夏打来的。
谭仲夏在电话那端喊我名字，语气懒洋洋的，问我到底怎么เ回事，好几天不见人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想扇自己两ä耳光，脸上却还得作出很正常的表情，回答她说：“我小时候拍的啊。”
她仔仔细细看我的脸，然后又去看照ั片。
他又问：“相处得怎么样？”
我说：“到目前为止还行。”
我想不明白谭仲夏到底是怎么看出我屁股上受了伤的。我练这么多年武，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行动和体态，虽然刚ธ才起身着急差点趔趄，那ว也不至于能让人看出我哪里受了伤，偏偏他就看出了，而且一点没有看差。
我有种好日子马上要过到เ头了的幻灭感和不甘心，还有点恨恨的，恨刘ถ毅民和胡海莲怎么不努努力把这个ฐ副队长的职位争下来，他们俩谁当都好，偏偏调来这么个厉害人物，搞得我很被动。
关于骆波凡生前的劣迹，乱ກ七八糟囤积下来，好几页纸。
而现场装ณ尸体那个油桶，虽然鉴证科还原出上面的字样是某某化工ื厂，但循着地址电话查过去，却是间倒闭了八年多的旧化工厂，仓库里还有两ä百多个一模一样的油桶，仓库的门窗都破损不堪，随便用点力就能进去，只要是个有平常行动能力的人，都可以偷出个桶来用，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所以完全没有指向，是条死线索。
好在我练过，反应也够快，紧ู贴着刀刃避过，虽然风驰电å掣很是惊心，倒也没伤着。
接着，我就跟提刀的人抱扭成一团在地上乱滚。
他压着嗓子开口：“快走，上面来人了，要接管现场，让我们的人清场。”
我有点蒙圈，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尸体嘴角那滩黑红色的是血，因为ฦ不想她出声，凶手把她舌头割掉，血从嘴角淌出来，淌得有点夸张，反倒不真实了，乍看像颜料。
我扭过头问老懒第一次尸检的时候有没有查过死者的舌头。
他答：“查过，舌头不见了，这里没有，厂房周围也都没有找到。”
于是我感觉肚子里面轰隆隆一阵乱响，紧接着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眼睛不由往尸体的肚子看去。我对眼前的血腥画ฑ面没多大感觉，但难以忍受想象中受害人死前遭遇的残酷折磨。
我不确定那条割下来的舌头到เ哪里去了，但是，我终于想起，有个人曾经很认真地对此做过猜测，她猜测那ว条消失的舌头，被凶手强行喂受害人自己咽进肚子里去了。
作这个ฐ猜测的人，说起来，还真的不能算不熟。
代芙蓉！
我终于想起为什么เ对眼前的画面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了，代芙蓉的名字在脑แ袋里炸响，我的脸色就有点发白，颤着嘴唇往后退几步，扭脸看外面，拉扯喉咙大声喊刘ถ毅民。
喊了一声，他没听见。再喊一声，还是没听见。他正站在警戒带外面跟第一个ฐ发现尸体的人说话。我拔高音量再喊，站在门口的付宇新和胡海莲都觉出我的喊声古怪，近乎ๆ尖锐，所以胡海莲狂奔几步去拍刘毅民的肩膀。刘ถ毅民受了惊吓般跑过来，差点把警戒带给扯翻掉。
他跑进来，呆呆地看我，右手按在腰间，随时要拔枪的样子，这是当惯警察的人的应急本能。
我咽口唾沫，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给他。
代芙蓉。
这三个ฐ字好像根本不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而是从骨头里面窜出来的，冒着嘶嘶的冷气，透着股特别ี骇人的劲道。
刘毅民完全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指着尸体一字一顿跟他说：“去把代芙蓉找来，问她，仔细问她。她以前见过这种现场，见过，还报道过，差不多一样，但有几处细节不同。你去把她找来问，那ว件原版的案子，发生在什么地方，什么เ时间！”
我用了“原版”这个ฐ词，而且咬字很重，一字一个坑。
我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曾经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杀害了某个ฐ人，然后现在，当初那桩命案的受害者遗族用了同样的方式来复仇，也就是复制ๆ出了眼前这桩血案。
老懒โ说得对，既然刘毅民和付宇新า都没觉得这桩命案眼熟，说明原版案件不是发生在乾州也不是在江城，而是在别ี的什么เ城市，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天胡海ร莲查来查去都查不到类似旧ງ案的原因。
那只“上帝ຓ之手”选择在乾州实施这一连串复仇谋杀，恐怕有部ຖ分原因就是为了避免警察太快追踪到原版案件。
刘毅民话没听完就已经掏出手机来拨号码了。局里面应对媒体那ว块工作基本由他在负责，所以找代芙蓉是分分钟的事情，加上那ว女人跟我一样又是个哪里有血腥味有犯罪现场就往哪里奔的死变态，我敢保证，不出一个钟头，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代芙蓉就会赶到เ这里。
代大记者！
刘ถ毅民出去以后，我重新走到尸体前面，感觉全身心都渐渐放松了下来，神经不像之前那么紧绷了。
然后，记忆反而从容地清晰起来。
代芙蓉曾经报道过的原版案件里面更多内容和细节都泉水样从记忆深处冒出来，那桩案子的死者也是女性，三十六岁，小学教师，为人温善，丈夫是冶炼厂工ื人，夫妻关系很和睦，有个十岁的女儿。当时有嫌疑人，但因证据不足，根本没有上庭。好像是说证据不足而不是完全没有证据，据代芙蓉称，死者十岁的女儿亲眼目击凶手，到警局做过笔录，并且在不久之后的某天，无意中ณ在街上撞见凶手，当场指认，可惜十岁女孩的证词只能作很小的参考作用，不能ม作为ฦ定罪的直接证据。在那桩案件中，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突然之间条理更明晰了，甚至恍惚触摸到了凶手的影子。
死者的女儿目击到凶手。这点应该很关键。母亲被害那年，她十岁，那么เ现在……现在应该是几岁来着？我想想，那篇报道是在网上看见的，应该是三年前的事情，但这不意味着命案发生的时间就是三年前，可惜这会又怎么都想不起报道中的时间和地点了。
我就是这样，对文字性的东西特别敏感，记忆力很强，对数字性的东西以及一些自己认为无关紧要的细节，经常看过算过不往心里面放，到เ着急的时候就抓瞎。
不过没关系，代芙蓉很快就会到，一问便知。她那个ฐ个人网站因为ฦ这样那ว样的原因没有存在多久就被强行关闭再也找不到เ，但她的记忆还在。并且，像她那ว样的人，估计还保存着最原始的材料。
突然觉得，这世界ศ上有代芙蓉这样的人物存在，真好。
简直是救星。
三年前代芙蓉学欧美国家那些彪悍记者的作风，建了个自己的主页ษ，租的是美国的域名和空间，把所有她调查追踪后写下却因为各种敏感问题和高压力而不能公开发表的报道都发在那个主ว页上。
我当时因为查一件别的事情时无意间看到她的主页，仔细浏览过其中几篇报道，不得不承认，真的是个ฐ非常厉害的记者，调查方式和文字功底都是一流，报道涉แ及面非常广，刑é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块，其次是经济案件。
我记得她还有个ฐ跟我很像的习惯，就是喜欢给重大刑案取代号，我印象较深的几桩案子是“红舞鞋案”、“戒指疑云”和“油画案”，搞得好像在写悬疑ທ类小说似的。
代芙蓉所称的“油画案”就是从前不知道在哪发生过的、和眼前这桩一模一样的案件，女性死者，挖眼、割舌、悬挂、涂满颜色。
我在想代芙蓉报道中ณ的那个ฐ死者的女儿，现在多大，十三岁？十四岁？或者十五岁？
不管那孩子今年几岁，我都能感觉到เ这里命案发生的时候，她就在这个现场。
眼前这桩案件，就是那个当年十岁、目睹母亲被凶手掳走但最终没能ม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女孩子犯下的。
她是整起连环凶杀案这一环节中的执行者，在背后给她撑腰替她善后的，就是“上帝ຓ之手”。
她有别人的陪同和帮助，我能感觉到，陪同她的人里面，有个十分镇定冷静的年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