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医生扶扶眼镜,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反问道:“他是你们的朋友?”
“…呃,算是吧。”
他猛然惊觉,秦宜刚ธ才说日出之ใ时炼笔可成,现在不知郑和怎么样了。他大步闯进墨雨轩内,见到郑和依然紧闭双目,端坐不动,脸上青气却比刚才重了几分。
罗中ณ夏摇了摇郑和肩膀,大声叫他的名字,后者却全无反应。罗中夏忽然发现,在郑和盘着的双腿之间,有什么东西正燃烧着。
“可你就这么เ在外面站一晚上?”
“你别忘了,我从小就最耐得住寂寞啊。”小榕微微一笑。
韦势然勉强从床上坐起来还想说什么,却一下子咳嗽不已๐。小榕连忙拍拍他的背,扭头瞪了罗中夏一眼,气道:“爷爷,还是别逼他了。你看他那副样子,哪里有半点太白遗风。就是肯来也不顶用!”
若是平时,罗中ณ夏被女生这么践踏自己的男ç性尊严,早ຉ就跳起来抗辩了。但是现在他却听其任之,默默不语。
颖僮见到咏絮笔现身,终于停住了脚步,慑于其威势不敢近前。
“区区一个散笔僮儿还想忤逆笔灵?”
欧子龙又急又气,立刻๑二指一并,大喝道:“给我把笔灵退出来!”一道劲风破指而出,直刺罗中夏胸ถ前。不料后者却像是喝醉酒了一样,身体一摇一摆,轻描淡写地避过了这一击。欧子龙一愣,还想再攻,罗中夏却不知何时欺到他身前。
欧子龙大惊,疾步后退,罗中夏也不追赶,还是挂着那么一副恍惚表情,嘴里不住嘟囔着:“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哼,臭太监。”罗中夏听到เ这个消เ息的时候,只能恨恨地哼上一声。
讲台上鞠老先生刚ธ刚讲完《中庸》第一章,环顾台下,发现只有郑和一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其他人不是目光涣散就是东倒西歪,心里十分不悦,随手点了一个人的名字:“罗中ณ夏同学,听完第一章,你可知道何谓『慎独』?”
他自言自语,周围的三个ฐ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小榕既惊且喜,罗中夏除了惊喜还多了几分后怕——如果颜政的笔灵不是这种功效,只怕自己้已经蒙主恩召了。
既然有了颜政当后盾,罗中夏恐惧之心渐消,怒火大盛。这也不怪他,谁刚刚被人狠狠揍了两回,性命几乎丧ç掉,也会发怒的——泥人尚有个土性,泰森逼急了还咬人呢。
太白诗境原本就是恃才放旷、诗随意转,全凭五内一股情绪驱驰。罗中夏这一怒,心意流转,元神与笔灵之间登时流畅通顺;青莲得了情绪滋补,愈加光彩照人。
那四个笔僮已๐经重新调整了阵势,在五色光的掩护之下再度杀来。罗中夏略定了下心神,终于想起一首合适的诗来——而且确定是李白的没错。
“床前明月光,”
轻声吟处,整条走廊登时青光满溢,五色光芒顿时矮了几分,瑟瑟不敢轻动。
“疑是地上霜。”
小榕刚才一直就在极力飞霜布雪,虽然屡屡被五色笔阻挠,不能成势,但走廊空间中已๐经冰冷无比,满布冰雪微粒。罗中夏是句一经唇出,这些飘浮ด在各处的微粒登时凝结一处,沉降于地,在地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冰霜银面。
五色光芒已被彻底压制,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小榕飞身上前,区区几个笔僮根本不在话下。转瞬间就有一个笔僮被冰锥拦腰斩ล断,重重倒在冰面上,化为ฦ两截断笔。另外三个笔僮见状不妙,转而去攻罗中夏。罗中夏就地一滚,就着光滑冰面避开锋芒,堪堪吟完后面两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两句精含感怀愿望,一举ะ一低之间语多沉郁。一个ฐ笔僮欺身跟进,却忽然被笼罩在一片青光之内,动作一下子沉滞起来,关节处咯咯空响,慢如龟鳖。小榕ษ见势,奋起咏絮笔,笔锋扫出两道冰气,把它彻底冻结。
黑暗中ณ的五色笔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笔僮几秒钟็内就损失了一半,五色光又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局势可有些不妙。
“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小榕不忘嘲讽他一句。这句是当年郭璞对江淹说过的原话,现在被小榕说出来,显然是嘲弄那ว人能ม力上不了台面。
这次五色笔吏学乖了,知道自己在口舌上争不过小榕,索性装没听见,只是沉沉喝道:“我就先彻底断ษ绝你们的希望!”
残存的两个笔僮听了主人号令,立刻齐齐扑向颜政。他的意图很明显,颜政的笔灵只能恢复,却没有什么เ战力,只要先打残了恢复者,再对付敌人就容易多了。古代兵法先截粮道,电子游戏先杀恢复系的牧师,都是这个道理。
这一招围魏救赵让小榕和罗中夏大惊,一个挥袖飞出两枚冰锥;一个飞身上前,可惜反应都太慢。两个ฐ笔僮的竹拳转眼间已经砸到了颜政的面门和小腹,只消再往前半分,就能置他于死地。
但这半分却无法逾越。
颜政双掌一上一下,各自封住了一个笔僮的拳路。他轻轻一带,双手潇洒地划了半个ฐ圆圈,两个笔僮立刻被自己的力量朝前推去,扑通、扑通两声摔倒在地。颜政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腕,潇洒地摆出了一个起手势:“对不起,算命的告诉我,我有太极拳三段的命格。”
罗中夏惊讶地问道:“你居然会太极拳?”
颜政又换了个“揽雀尾”,笑道:“请称呼我为华夏大学网吧界六十公斤ภ级以下男ç子组少数民族分组太极拳表演项目起手势第一高手。”
“…”
无论敌友,都被这一连串的华丽头衔所震慑,走廊一瞬间陷入略๓带喜剧感的沉寂。
“不要以为我读书少!”黑暗中的声音低吼着,他感觉受到了愚弄,很愤怒。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颜政没作声,而是偏过头去似沉思般地侧耳听了听,然后唇边露出一丝笑容。他收起招式,无比坚定地朝着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走去。
小榕和罗中夏不明白他要干什么เ,五色笔吏却立刻๑洞察了他的用心,变得大为紧ู张:“你要做什么?”
颜政也不回答,只是抬步疾走,五色笔吏急忙派那两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笔僮去拦截。笔僮迅速跑到เ颜政旁้边,挥起横拳就砸,他举ะ臂去挡,咔嚓一声右臂骨头应声而断。颜政暗哼一声,脚步却片刻不停,只是抬起左ุ手摸了摸断臂。又一根指头的红光消逝,断ษ骨。
这种手法貌似犯浑,却有效得很。笔僮连续打断ษ了颜政的手臂数次,咔嚓声不绝于耳,却始终挡不住这个ฐ可怕的家伙前进。当颜政还剩两根指头尚有红光萦绕的时候,他终于走到黑暗走廊中的某一处。
“今、今天就算是打个平手吧!”
黑暗中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惊惶,五色光芒咝咝往回收去。在颜政听来,这声音却是近在咫尺,他挥起左手挡下笔僮的最后一记攻势,右手跟进恢复,随即用刚刚复原的左手向前一探,把一个人影抓在手里。
“平手可不符合我的作风呢!”
颜政低头去看,黑暗中ณ看不太清对手的脸,但大致能看得出这人个子不高,是个ฐ矮胖子,好似还戴着一副眼镜。颜政拎着他脖ๆ领,像拎玩具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首脑一经被擒,那两ä个ฐ笔僮就像是断ษ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在地,动弹不得。眼镜胖子试图挣扎,却被颜政一拳打中ณ小腹,发出一声惨叫。
“嘿,你打断了我胳膊起码有十七次,现在只还了一拳就受不了了?”
眼镜胖子瞥了一眼颜政仍旧闪着红光的右手中指,怯怯地回答:“最多也就七次啊…”颜政把中指单独伸到他眼前,骂了一句:“呸!七次也不少了!”
说完又是好几拳,打得那个ฐ眼镜胖子连连惨呼,很快就变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拳法不合太极冲虚圆融之ใ道,只是一个狠字。末了颜政唰地收回拳头,正色道:“本来该多打你几拳,不过看在刚才我见着凉宫春日的份上,就少打你一下吧。”
“多,多谢…”眼镜胖子喘息道。
“但是你拿蜘蛛吓唬女孩子,罪却不能赦!”本来收回来的拳头又砸了过来。
“哇啊!”
这一拳打得着实厉害,正中眼镜胖子的鼻子,登时鲜血迸流。眼镜胖子涕泪交加,含混不清地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