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参加晋级考试已过去快一个星期了，可结果却迟迟还没有公布下来。我们组参加考试的人并不多，包括我也才十多号人，她们见没有任何动静，又见我整天到晚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就更不塌实，便一个个跑来向我打听虚实。我知道她们是鉴于我与素英的那层早已๐经不是秘密的私人关系才向我身边靠过来的。她们站在我的面前，仿佛像对组长似地恭恭敬敬，看来在她们的心目中ณ，她们早把我当成了一个ฐ人物，一个ฐ了不起的人物。从她们一双双饥渴般的眼睛中，我无意中现了我目前的价值，尽管这是一种虚伪的价值，我却领略到了人与人之间那种不同的地位所带来的自尊心受到意外尊敬的真实性。虚幻了一种感觉，就遗失了一份真实，从虚幻的东西中去感悟现实，倒让我也能感到了轻松，感到了安慰。其实，我心里比她们更急，虽然我没有在她们面前表露出来这种心迹，可内心的熬煎却无法骗得了自己้。别说我白天时时刻刻老想着这事，就是睡觉了我的脑แ瓜子里面装的还是它。能不想它？这的确是我们这些出门打工者的一件大事，甚至比天还大。本想托素า英帮我去打听打听，可我考虑再三后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我想结果的公布只是时间迟早ຉ的事，因为我对自己的这次考试很有把握，除非别人在背后做了手脚才能导致我与晋级无缘，往往一些实质上的东西就是在看不见的地方แ决定的，再有天大的本事我们也左右不了它。见她们一个个焦焦虑虑的，我只得安慰她们：“等吧，再等等，或许明天就会出结果哩。”
过了两天，考试的结果照样还没下来，在表面上再怎么镇定的我却再也坐不住了。在一次上班的时间里，我硬着头皮便向一级助理询问这事。可她说只负责加工ื材料的输送，她不管也管不着这事，要我去向二级助理打听，说不定会有个眉目。我又只好偷偷地找到二级助理，她回答的方式与一级助理完全是一种口气，她只负责记工ื，其它的东西她管不了，要我直接去问组长，或许组长能给我答案。我像是被踢的皮球一样，只好走进了组长的办公室。说实在的，有好几次真想直接问问我们的组长这到เ底是怎么回事，可我不敢，因为她给我的感觉总是很严å厉，我进厂这么久了，还从未见她的脸在我们面前笑过，特别是她的眼光，就像一把刀子，落在别人的脸上就给人一种像快要划出一道口子的感受。也许她认为我上次没拿到工资找过她是无理取闹，这次又走进她的办公室站在她面前时，她甚至是用鄙视的眼光把我从头到脚๐扫了一遍。从她的神态里我仿佛觉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使我说话的勇气一下子烟消เ云散了。她把手里的笔在桌面上无意识的叩着，沉着脸，眯缝着眼睛问我：“又来问没拿到工资的事？”我本来心里就堵着，一见她说话的腔调我干脆ะ不问她了。我吸了一口气对她说：“组长……我想请个ฐ假，去趟卫生间。”她见我是为这事找她，像是受到很大侮辱似地摆摆手：“去去，这事还轮到เ给我说？真是的，快去快回。”我转过身，走了。我听见她的笔又在桌面上叩了起来，那声音明显地带有一种意味，让我听了很不好受。一会儿，组长来到了我做工的地方，我估计她是检查我上卫生间回来了没有。我正在埋头干活，对她背着手站在我身边时，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师傅用肘轻轻地碰了我一下，在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组长板着脸干咳了一声，对我说：“好好干活，该是什么เ就是什么เ。”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说的是什么เ东西，她却转过身，背着手走了。我愣了老半天，该是什么เ就是什么เ？什么是该是什么เ就是什么？她这话像是给我灌了迷惑汤似的，半天让我把不住她话里的脉ำ络。仔细一想，她可能说的是关于这次考试结果的事，除了这，我的确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味。看来她早知道我进她办公室找她的用意了，她竟然把别人的心思掌握得这么准，不得不让我佩服她。当领导的的确不简单，脱了普通人常用的思维方式，就会对任何事特别敏感，就会把芝麻大的事看成比什么都大，比什么都重。我暗地里咂巴๒着嘴，心想：“她还只是区区一个组长哩，把话憋在肚里不说出来，这样活着不累吗？我都替她感到累。”别人常说普通的人替有权势人的活法感到累那只是妒嫉，这话对我现在来说不是很明白，但我对这句话至少有了自己少许的注释和领会。
我对组长说的那ว句话揣摩了很久后，决定还是找素英出面帮我去向上面打听考试的结果了。早ຉ一天知道考试的结果，我才会早ຉ一天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吃晚饭的时候，我特地来到了素า英的寝室找她。可她不在，她同寝室的人告诉我，说她下班后还没有回这边来。我问她是不是与阿萍在一起，我得到的回答却只要三个ฐ字：“不知道。”我没再问了，我估计她又是陪客商在外面吃饭去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我还是想跑一趟她的办公室去碰碰运气。通过这些天来与她直接的接触，我对她的工ื作有了一些了解和认识，干接待工作在别人眼里虽然风光，可我觉得她们却并不轻松，因为工厂效益的好坏，这与她们对客商的接待中有直接的联系。接待员其实与公关人员没什么区别，只是叫法不一样。素英是适应了这种环境，才会在工作上显得这样顺手。若换成了我就无法胜任这项工作，因为我喝酒不行，这是我先天性不具备这方面的才能。我若也是一名接待员的话，说不定每次都会被别ี人从酒桌上把我抬回来。不是吃这碗饭的人，我也就不会对它想那么多，想多了也是空想哩。我急匆匆地来到เ素英的办公室，其他人都下班走了，只她一个人在里面。我看她正在办公桌上面写着什么，见我来找她，她感到有点意外。我问阿萍怎么不在，她听后以为我是来找阿萍的，愣了一下，说阿萍在下班的时候被常东山接走了。我没绕圈子了，直接把我找她的话说给了她听。她并没有急着回答我，望着我只呵呵地笑。我觉得她的笑声里透着无奈，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打算给她添麻烦了，她在这里干活也不容易。由于我的心态与她不一样，不得不让我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掂量她的一举一动。我正准备出去，她一把拉住了我说：“哎，哎哎，不等我说话就走？”我停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说：“我早已经替你打听了，你榜上有名。管生产的经理回来审查后就张榜ึ。郝经理，知道不？”我终于松一口气了，踏踏实实地松了一口气，仿佛第一次才感觉到脚踏实地到เ底是什么滋味。说了一会儿话后，我走了。刚走到เ楼ä下，素า英却站在过道上，探出头对我大声地说：“化装ณ品可要记得用啊你！”她说这话让我感到有些紧张，我生怕别人听见了她的吆喝而嘲笑我臭美，我朝身边瞟了几眼，见没有人，我才放下心，便格格格地对她大声笑了起来。其实我哪有时间倒腾那玩艺儿，每天的工作强度那么大，只要一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甚至恨不得连早上不洗脸就去上班啊。她怎么老是这句话？我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