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真弓小姐，既然我们已๐经谈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年轻的女孩并不适合这样的地方，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他们在装着布满锈斑、呈赭红色的铁门旁出现的时候，莱因哈特几乎立刻这样说道。出人意料的是，天堂真弓并没有再说话，只是颇有深意地望了莱因哈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昏暗的火光下，莱因哈特身旁影影绰绰的，像是有一团黑色的雾气环绕着他。他一言不，只是用他独有的狭长红色眼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缇兰的突然消失不禁使我有点忐忑不安，比起这一点来，更加让我惊讶的居然有一种带着负罪感的喜悦从心底升了起来，就像是年少时脱离终于脱离师长的束缚，可以自由á游戏时的心情。我看了看对面的月澜，她低着头，蓬乱ກ的头从头顶垂了下来，遮住紧闭的双眼，似乎昏了过去。温海辛也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这副表情好像在他脸上定了格，整个ฐ人看起来都像是被石化了。过了许久，莱茵哈特清晰有力的声线才从他所站的地方แ传了过来，越过石窟里宽阔的空间长驱直入，隐隐带着回声：“我还是要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加入特兹梅斯族的血脉，成为为守护自由而战的斗士？”为自由而战的斗士？他是在开玩笑么。一名魔党，随心所欲地杀戮和毫无节制的初ม拥，用别人的血肉满足自己龌龊的欲望，这样一群即使在黑暗世界中ณ也被视为ฦ最堕落的生物，也可以用“守护自由á而战的斗ç士”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吗？我虽然对莱因哈特的说辞感到可笑，但现在可不是跟他争论词汇使用和自由理念的时候，我需要为自己争取时间。“不要摆出一副劝降俘虏的架势，莱因哈特伯爵！你知道的，我从成为血族的第一天起就被密党追杀，对他们殊无好感。而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似乎ๆ就对我怀有某种密不可宣的目的以及令人心寒的可怕行动——包括比血猎者更为ฦ绵密地追杀！所以对于你和你的特兹梅斯族，我现在所能ม表现出来的恐怕也只有仇恨。如果你是在威胁我的话，不妨直接把我能得到的好处和不听话的下场说出来，再这样冠冕堂皇拐弯抹角的唧唧歪歪，那就是在侮辱我们彼此的智慧了！”我一边说，一边积蓄着身上的每一分力量。可每当我想要动隐形、雾化或者其他什么异能的时候，刚刚积攒的力量就马上消失了。仿佛顺ิ着身上缠绕电光的锁链流了出去。莱因哈特没有搭话，只是后退一步，露出身后的一个人来，笼罩在黑雾中，看不清面目。只见他佝偻着背，嘴里含混不清地哼哼着。莱因哈特使劲推了他一把，好让他暴露在更为明亮的火光之下。我这才看清，他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吸血鬼，病态地苍白皮肤下，每一根肋条都清晰可见。全身布满了棕红色的斑点，间或有几个挤破了的绿色脓包，向体外滴着黄色的液体，那股浓烈的臭气连高挂在石柱上的我都觉得无法忍受。莱因哈特旁边走过来一个冲锋队员，狠狠一脚踹在那个吸血鬼的后背上，把他踢倒，让他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他背上让人恶心的绿色脓疮更多，而且里面还长出来滑腻的、布满黏液的触手一样的东西。本来含混不清的哼哼声立刻转变为凄惨的嚎叫。他抬起脸来，却吓了我一跳——原本吸血鬼应有的苍白皮肤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其黑如墨的筋肉，暗红的血水不断的从筋肉的棱缝中渗透出来，仿佛在脸上蒙上了一层黑红交融的厚纱。两ä只眼睛突出在眼眶外，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就连吸血鬼猎人温海辛也被这张可怖的脸的吓的低呼一声，这也让他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我也不管温海辛是什么情况，反正他现在对我也没有用了，只是紧盯着这张脸，在干黑的筋肉下高高突起的颧骨看起来很眼熟。“看到了吗？要是不听话，他就是你的榜ึ样。”莱因哈特冷冷地说。他等了一会，看我没答话。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头看着我，红色的眼睛仿佛被放大了几十倍，牢牢地捉住我的目光。“不要白费力气了。”他说，眼神虚无缥缈，有无尽的吸引力，我怎么也无法把目光从他的眼睛里逃开。“你的心里一定认为我刚才说的话很可笑，那是因为ฦ你不明白自由的真正含义แ，还在被以前属于人类的思维模式所左右。要知道人类是这个宇宙中最喜欢庸人自扰的生物，他们被自己复杂的情感所困扰；被自己想象出来的道德所限制；被不知所谓的规则所困扰。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穷极一生所恪守的伦理道德，所坚持的生命信条和这个大千世界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每个ฐ人从一出娘胎开始，怀抱着种种期望慢慢长大，时间流水一样逝去，他们在自己制造的条条框框里不断地失望，直到死神的光临，永远地告别人生。可是尽管如此，人人依然朝朝暮暮，不切实际地盼望着能ม长生不老——当然，抱有这样的期望，最后得到เ失望也就不奇怪了，因为那ว根本就是不可能ม实现的。小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芸芸众生；大到เ山川河流，天外星辰，茫茫银河。一切从诞生之日起，便注定要消亡，肉体或许会转化成别的什么物质，精神却终将永久地消亡，永远不会重现！”“于是他们开始嫉妒所有寿命长于自己้的生物，凭借庞大的数量和狡猾的诡计将这些生物逼向绝境！不要试着反驳，说人类当中还是有良知存在，比如环境保护协会这些狗屁话！因为ฦ你不曾看见那些存在于远古洪荒的巨兽天禽怎样一一倒在人类的屠刀下，你也不曾看见天生拥有神奇力量的精灵鬼怪怎样被迫与人类订立可耻的契约，以求得偏安一隅的苟且！甚至在成为吸血鬼之前，你会相信有‘吸血鬼猎人联盟’这样的组织吗？”说到เ这里，莱因哈特以一种非常不屑地神气瞟了一眼温海辛，后者的脸上则ท用愧疚取代了恐惧，低声地喃喃自语。莱因哈特继续用那ว狭长的红眼睛盯着我，手却指着温海辛，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说道：“你眼前这个ฐ人类的家族，几个ฐ世纪以来，世世代代以猎杀吸血鬼和其他的黑暗生物为乐，用他们凄厉惨叫当作自己的佐酒佳肴！每个人类都会以他们为英雄，因为ฦ他们认为ฦ这些生物会伤害人类。可是人类自己呢？为了获取食物、衣衫，甚至只是杀戮的乐่趣，又攫取了多少生命？当他们夺取这些生命的时候，是多么的挥洒自如，多么的冠冕堂皇！可一旦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便感到เ惶惶不安，心头笼罩着深深的恐惧！为了消除这样的恐惧，他们不择手段消灭一切自己认为可能ม有威胁的东西。他们同样害怕报复，日日夜夜披着萦绕在心头的枷锁卑鄙地活着。对于时间这样一种无休止地，摧毁一切的力量，即使我们血族也是无力与之较量的。虽然在人类看来，我们的生命是那么漫长，其实也只不过比他们多看到几个晨昏而已。不得不承认，人类集体的创造力是巨大的，可对于每一个ฐ个体来说，生命却是那么เ的痛苦和猥琐！及时行乐่，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เ，不必在乎别人怎么想，这才是绝对的自由！以你的实力，绝对可以捍卫这样的自由不会被人夺去。”从莱因哈特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ฐ全新的世界ศ正在向我招手。它是那么的美好而充满诱惑，似乎就连格里高特脸上那如腐墨般的伤痕也不那么可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