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愣得更狠了。
冷月愣得更狠了。
还是想不起来……
还是想不起来……
他还真成亲了……
他还真成亲了……
“你出门以后……”理好的思绪乍一下被打断,景翊想了想,才道,“我坐在他床边等他醒,他一睁眼就喊水,我给他一杯茶,他接到手里立马泼了我一脸,然后又跳下床去端起脸盆浇了我一身,我看他还想去拿坐在炉子上的开水壶,就跟他说外面有水,然后他拉起我就往外跑,再然后……然后……”
景翊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冷月及时把他手里的杯子夺了下来,轻巧收势,滴水不洒。
微烫的瓷杯稳稳地攥在手里,冷月心里还是有点儿扑腾。
这杯水泼在身上倒是没什么要紧的,腊八房中那壶坐在炉子上的开水要是浇在景翊细嫩得像鲜豆腐一样的皮肉上……
估计撒点油盐就能动筷子了吧。
这么想想,冷月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肉都在紧。
景翊用空出来的手揉了揉微微泛酸的鼻子,怏怏地把剩下的话说完,“再然后……路过鱼池的时候,他就抱着我跳下去了。”
“他泼你你就站在那儿挨泼,他拉你你就跟着他跑,他抱你……”冷月咬了咬牙,白他一眼,“你攒着轻功不用是想等它给你生出一窝小的来是不是?”
景翊满脸无辜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新婚燕尔,他却要抱着一个ฐ神志不清的男人和一群傻胖傻胖的鱼一块儿泡在凉飕飕的池水里,他也不想的,“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เ泼我。”
“那他告诉你了吗?”
景翊点点头,抖下了碎上的几点水星。
冷月留意到腊ຘ八,是因为他在厨房里的反应不正常,还不是紧ู张害怕的那种不正常,而是强忍痛苦的那种不正常。
冷月觉得腊八醒来之ใ后会做蠢事,是因为依照齐叔的描述,腊八当时的反应有点儿古怪,他那样的反应不像是受惊,倒更像是受了什么提点,继而想起了什么事。
一个寡少语年方แ十四的孤儿蓦地被唤起一段与焦尸有关的痛苦记忆,在这样的刺激之下什么เ事都可能生,没法不让人担心,但冷月现在更想知道,他到底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凭什么就泼她相公一身水,凭什么เ就拉着她相公满院子跑,又凭什么就抱着她相公往鱼池里跳。
“为什么?”
景翊轻轻舐了下微凉的嘴唇,犹豫了一下,为难地望着冷月,“这个ฐ事还是要从七年前说起。”
“……你说。”
“事是这样的,”景翊清了清嗓,沉了沉声,“七年前的一个秋天,也是桂花开得正好的时候……”
冷月把手里的杯子顿到了桌上,“三句话说完。”
“七年前他娶了个媳妇,后来他媳妇死掉了,再后来他全家都死掉了。”
“……”
冷月脸色不太好,于是景翊自知自觉地换了三句。
“七年前他家里给他娶了房童养媳,后来他媳妇受辱失节被村里人烧死了,再后来村里遭灾他全家就他活下来了。”
冷月脸色不但没转好,反而更难看了几分,“他往你身上泼水,抱着你往鱼池里跳,是拿你当他媳妇了?”
“本来是……后来我跟他说清楚了,他也对我说清楚了,你也听到了,他还要我救他媳妇呢,是不是?”
冷月挑起眉梢,求救的话她确实听到了,但她听到的不只是求救的话,“我听着他像是神志不清了,你俩是怎么说清楚的?”
据安王爷说,景翊在问供这件事上很有点儿法子,别的官员用几遍大刑都伺候不出来的口供,景翊和和气气的就能让犯人招得一清二楚。
职责有别,冷月从没亲眼见过他问供,不过安王爷既然这样说了,应该就不会有假。
但冷月仍有怀疑,对寻常犯人也就罢了,对一个连男女都分不清的人,他还能怎么个清楚法?
景翊抽了抽鼻子,带着微浓的鼻音道,“他拿水浇我我不躲,他拉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抱着我跳鱼池我就陪着他往下跳,他就算是没有神志了也该知道我不会害他……何况他相信我是千年狐仙了。”
“……你是什么?”
“千年狐仙。”景翊把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左ุ半边上身,和心口上的一点深红,“他听过我编的九仙小传。”
这点深红是景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在编话本的时候让话本里的一个ฐ千年狐仙也在同样的位置长了同样的一点。
这书是近半年茶楼里说得最热的,冷月听过几段,书里这个心口上长了红点儿的狐仙有起死回生之能ม,也难怪腊八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看到景翊心口上的这一点……
等等。
“他还看了你的胸口?”
冷月的眼神有点冷,景翊重新把被子裹了起来。
他知道她天生就跟天底下所有往他身上看的女人有仇,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连男人也算进去了?
景翊无辜中带着无奈地眨了眨眼,“我不给他看,他就不相信我不是他媳妇,就要誓一辈子照顾我保护我,要亲我,还要跟我生一大堆孩子……我也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的。”
冷月的脸阴沉得像眼睁睁看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样。
几个家丁正好撞在这个ฐ时候进来送洗澡水,收拾好之ใ后规规矩矩地问了景翊一句是否需要伺候。
景翊是土生土长的少爷身子,在鱼池里这么一泡,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这会儿不但想要人从旁้伺候,还想要那ว两个手艺上佳的家丁给他捏捏肩揉揉腿,最好再热一壶桂花酒。
景翊是这样想的,不过还没开口,冷月就把家丁全轰出去了。
景翊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裹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เ热气蒸腾的浴ภ桶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丝毫没有回避意思的冷月,“能ม不能帮我把屏风拉起来?”
“拉什么เ屏风,”冷月取了纸笔,选了个ฐ茶案边正对着浴ภ桶的位子往下一坐,“你这么เ洗就行了,我在这儿写验尸单,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地方แ会让你站起来给我瞧瞧。”
给她瞧瞧……
景翊倒是不介意给她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