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瘟疫流行到เ第二天天亮，集子里又有好几家传来哭泣声。有的死的是孩子，也有的死的是妻子或丈夫。死去的人浑身像焦炭一样黢黑，神态十分恐怖，连替人诊了几十年的病的朱郎中也吃不准那ว些死去的人到底是什么症候。人们以为是老天爷降下的瘟疫，纷纷到寺庙道观烧香拜佛，请求神灵保佑。而此时此刻神灵却装ณ聋作哑，瘟疫不仅没有减退，反越来越厉害。到后来，有些地方竟然死得十室九空。鱼越来越不好卖了，刘腊泰和陈又舫只得将打的鱼用网养在河里，第二天一早晨拿到竟陵城里去卖。一天三更天的时候，叔侄二人便起来挑着鱼上了路。这天没有月亮，路上黑灯瞎火的，叔侄二人挑着鱼不知走了多远。抬头一看，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集市，集子内人山人海、灯火通明。陈又舫想，这条路自己不知走了多少回，不曾见过有这么个集子……但为能快些将鱼卖掉，他们也懒得理会，将鱼挑了进去，选个位置一摆，做起鱼生意来。不一会，来了个后生，说他的妻子坐月子，要买几条鲫鱼回去给妻子引nǎi。因忘了带钱，如果肯赊，他随后就将银子送来。陈又舫为了将鱼快些脱手，赊帐也卖。集子的人听说赊帐也卖，纷纷围了上来，有赊两条的，有赊三条的……不一会的工夫，将他们叔侄二人挑来的鱼抢了个jing光。看看天还早着，叔侄二人只得靠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打起盹来。不一会，听得一阵车行马叫之声。二人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原来天已大亮，远处路上开始有了行人。再看看眼前，哪是什么集市？却是一座大坟场。二人正靠在一座月子坟的墓碑前，每座坟前都放着从他们这里赊去的鱼……二人早ຉ吓破了胆，忙将那些鱼收拢来，赶紧离开了这里。不用说，这么多新坟,都是那场可怕的瘟疫造成的。正当瘟疫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时，忽然刘集街头又来了个道士，暴眼虬须、尖嘴猴腮、面目奇丑。他将一道“救苦救难”的白幡一挂出去,顿ู时里三层、外三层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都是被瘟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万般无奈，以为天上降下个活菩萨，才来这里找他乞求保佑的。回头再说方แ府的方世豪。前一阵子，府上丢鸡丢鸭丢â猪丢狗不算，小妾也被妖道使妖法摄到野外叫野兽啃得尸骨不全。后来来了个杂役黄二，也是个妖怪……要是他们再来兴风作浪，如何是好？不觉忧心忡忡，忙要总管崔鑫帮忙拿主意。崔鑫搔脖子抓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半点儿主意来，吓得方世豪连觉都不敢睡。好在黄二离去后再也没有回来，府上丢鸡丢狗的事也就没再生。可事隔不久，周围又生了瘟疫，死人的事接二连三，他刚刚落下去的心不觉再次悬了起来，生怕染上瘟疫，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这天早晨，方世豪现头微微有些疼。他以为是染上了瘟疫，吓得魂不附体。听说集子上来了个道士正在给人施法治病，忙命崔鑫将道士请到府上来。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莲心教主的徒弟无秽。无秽上次同雷火童子到集子来放火，被集子的人将他扔到火里化成灰烬。他的魂魄回到五华山，莲心教主又给他铸了个千年不坏的铁身干，改头换面，所以集子的人没认出他来。无秽装模作样到处察看了一阵，走到方แ老板跟前，煞有介事地说：“不知方แ施主平常都在什么地方饮水？”崔鑫在一旁代答道：“我家老爷嫌外面的水不干净，在自家的后花园打了口井，平常都是饮用的后花园井中的水。”无秽见说，让崔鑫带路，到后花园水井四周仔细地察看了一阵，回到方แ老板的前，说道：“难怪、难怪……”方世豪不解地问：“请问道长，何怪之有？”无秽在方老板额头、胸口各点了三下，方世豪这才觉得病体轻松了许多。无秽叫崔鑫扶起方世豪，将手一招，说道：“请随我来！”三人来到后花园，无秽又命人打开后花园门，领着众人钻了出去。他们穿街过巷，又来到一口水井边。无秽道：“近ri青蛇降世，在此饮水，曾将毒浆沥于水中。人们饮用了此水故染上瘟疫。地下水由á地脉相连，殃及所有的井，所以方施主ว便也染上了瘟疫……”无秽说着，从身上取出个黄胆瓶子，用绳子系上，从井中汲上一瓶井水，然后将瓶中的井水倒在蚂蚁身上。只见那些蚂蚁没爬出两尺远，就全都死去。这是什么缘故？只因莲心教主ว赠他的那只黄胆瓶子原是一只盛毒物的瓶子，里面奇毒无比。井水原本无毒的，经过了他的黄胆瓶子，就变得有毒了。那么，生在十里八乡的瘟疫又是怎么回事？同样是无秽所为ฦ。当时，莲心教主ว给他这只黄胆瓶子的时候，只要他算计刘腊泰一个人。可是，那天他和雷火童子一起到刘腊ຘ泰和陈又舫的家里来纵火时，是集子的人将他抬起来扔到火里的。一想起那天的事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从五华山下来，他先用黄胆瓶子从洗马潭汲来一瓶子水，趁夜深人静时偷偷地倒了些到刘ถ腊泰家的水缸中。可是，瓶内的毒水还剩许多，他于是又将这些毒水拿到井台、堰塘、河沟……凡是人们吃水的地方他全都倒上一点点。人们不知其中缘故，照常到这些地方แ取水用水，于是间瘟疫便漫延到刘集周围的十里八乡。刘腊泰母子俩饮用的也是有毒之水，周围的人都病倒了，唯独刘腊泰母子俩安然无恙。这是什么缘故？只因当年他们母子俩在府河边的时候，铁拐李曾送给他们母子俩一口仙气，母子俩从此百病不侵，所以饮用此水，他们一点事也没有。随后，无秽又同大伙一同回到方府后花园井中，复用黄胆瓶子从井里取上来一些水，倒在蚂蚁身上，蚂蚁同样纷纷死去，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方世豪一膝跪在无秽面前，头像捣蒜泥似地道：“道长大慈大悲，我方家合府上下七十余口人，就全仰仗道长了。快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无秽见方世豪相信了他的鬼话，心里不觉暗暗高兴。他忙将方世豪扶起来，说道：“据贫道夜观天相，那青蛇附于人身久矣。只有杀死青蛇，用蛇血调上生石灰倾于水中ณ，方可铲除瘟疫，为ฦ这方百姓消灾灭难！”无秽的一番鬼话不打紧，竟将集子的人说得疑疑ທ惑惑。方世豪忙问道：“不知那青蛇依附何处，还请道长好事做到底，铲除妖孽，方某定召集一方民众，为师傅修建道观，享受人间烟火供奉！”无秽一听心中好不喜欢。他屈指拧眉、装模作样反复推算一番，当即写出四句话来：兔出龙子族，名为岁末隆，五岳推泰斗，来去烟波中ณ。方世豪接过字条正看了反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忙向无秽讨教。无秽接过字条，向方世豪逐字逐名地解说开了：“兔出龙子族，兔为卯也，卯主东，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被青蛇附体的人必在东方。龙子族，龙乃天子之谓也，当今天子姓刘，此人必定也姓刘。名为岁末隆，岁末时令为冬也，隆冬为ฦ腊月；五岳推泰斗ç，五岳之为泰山，这两句是说被青蛇附体的人名叫腊泰。出没烟波中，是说他不是行船的就是打鱼的。”崔鑫在一旁琢磨了一阵，不由对方世豪说：“莫不是住在东边的刘腊泰那小子？”方世豪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小家伙。我是看他平ri脸sè泛青，经道长这么一点，还真像那ว么回事……不过，这可是上门抓人，总得有个抓他的理由。不然，无缘无故去抓人，那些穷鬼们起哄怎么办？”无秽道：“只要想抓他，还愁找不到抓他的理由？这个就请施主放心，贫道教你个‘理由’，定可叫他心服口服！”他于是在方世豪耳边嘀ถ咕了一阵，说得方世豪频频๗点头。第二天早晨，方世豪当即带着几个人来到เ刘腊泰家里。刚好这天刘ถ腊泰没有下河。崔鑫将衣袖一挽，狐假虎威地道：“刘腊泰，跟我们走一趟！”刘腊泰气愤地道：“我一没赊你的鱼、二不欠你的帐，凭什么要我跟你们走一趟？”崔鑫将手一挥，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将刘腊泰抓了就走。;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