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
“是没出息,”我笑起来。捻起一颗辣椒放进嘴里,也不嚼,就那么含着。
吐了口气,我起身过去抱起那个盒子,
身后,是扣子无奈的叹气声。
“哦!”童星马上反应过来,赶紧从里面拎出两瓶贵州茅台匆匆跑了出去,
她,确实是个美丽的宠儿。
“抗抗,这太破费了——”
“啧,你们——”我听见扣子小声的斥责。门那ว边,
虞坚,虞家最忠实的老奴,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却如常的不以为意,淡淡的笑容依然挂在脸旁้,我就讨厌他这种微笑,好象一切都在他掌握中ณ,我什么เ时候都只是象个孩子在和他闹,他有办法治我!
扣子到底是了解我的,她这样打趣我时揶揄的成分何其多。是的,如今,杭晨、莫耐各有所属,一切平静的掩埋。非常好。
我笑着摇摇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文小舟让我的筵席散了个早场,”
我要告诉你,一顶ะ帽子一套学位服必然要让你沦落————就像这些保安马上要把我从这个讲台上撵走一样必然————”
这种气质,将来对女人而言,是致命的。
事出太突然,我被摔的七昏八素的,还没正式反应过来,嘴竟然首先被捂住了,“别叫!”
咫尺的距离,这双漂亮的眼睛竟然给了我些许刻骨铭心的感觉,有最美丽的花朵和最纯净的海水的气息,透过月影的班驳,它能洗净人心灵的尘污,
迎着晚风,直到此刻๑,我才真正舒心地笑了出来:我,文抗抗,是回来了。走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ງ悉的街道,看着往来的行人,听着耳熟能详的“汉骂”,这感觉,极了。久违的张扬感又充盈了全身,想起了我光辉的学生时代————水中ณ篮球场,武大足球场,红帽象,toscນAnA————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感触。我没有老,心却象老了几个年头,不禁苦笑着摇摇头:是不是每个ฐ思乡的游子回国后都象经历了几世轮回,有从头做人的感觉?
“抗抗?!!”身后,突然一声惊讶的大叫,惊扰了几乎ๆ所有用餐的绅士女士们,因为,它几乎从餐厅的那头响起,
拾起她光洁的腿
窗外有霓虹
窗内是纠缠的俩个人
霓虹叫你的皮肤有了使我欢喜的颜色
我伸出指头去抹
眼底布满金色的光芒
你戴着红领巾
但你不会唱儿歌
你说你怀孕了
还说会有天你的血流成河
长发盖不住你的红领巾
我攥紧它犹如攥着我们的孩子
指甲刻入了手心
你说红领巾流血了
打湿了你的房————”
这是17岁,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莫耐丢给我的纸条,还记得,那时他的坏笑,我的坏笑————
莫耐儿时的理想是牧师。这个男孩内心极度恐慌和自卑,并无意识自己้显耀的出生有多大好处。因为他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诵读障碍症。
现在想来,这才意识我们家文小舟有多大板眼。是他给六岁的莫耐招徕了福音,他引见莫耐的父母结识了基督教科学教派。这个号称有八百万信徒的教派其实是一个披着宗教外衣的心理治疗组织,为ฦ世界ศ上各界名流提供昂贵的心理咨询和指导。
年幼的小莫耐就是拿着一本科学教派创始人l。朗。霍巴๒德写的图书,找到เ一种叫做“学习技术”极简单的方แ法,并在家庭教师的帮助下,很短时间内摆脱了朗读障碍的纠缠,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聪明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他就跟在我的身后。
起风了。我把双手进裤子荷包,缩着脖子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脚伸直,盯着远方江面的船只。他也坐下来,竖起衣领,和我一样双手在荷包里,望着远方,
“这几年去哪儿了,”
“加拿大,”
他转过头望了我一眼,
“没一点儿洋味儿,”
我笑着,也看向他优美的侧脸,“你也没变,”
我看见他唇边美丽的弧度,明亮的眼睛还望着前方แ,“日本民间有个故事,讲一种样貌奇丑而且多长了好几条腿的蛤蟆,被人捉住放在玻璃盒子内,结果它被自己้的丑态吓出了一身油。这油是民间治疗烫伤的名贵药材。据说黑泽明晚年也曾在镜前吓出过一身油,所以他那本自传的名字叫蛤蟆的油。我可不想自己้变太多,把你也吓出一身油,又没什么用处。”
还是那样惬意的歹毒。他的淡笑在这起风的暮夜真是一道让人心倾的美景。
我笑着睨着他,伸出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捏上他的脸,咬着唇眯着眼骄慢地说,“有板眼就永远别变,永远这模样。”
他微笑着摇摇头,横我一眼,又望向远方。
船笛响起,厚重的声音伴着远方氤氲的红————“欢迎回来,抗抗。”许久,我听见他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