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也有一名女子,少*妇打扮,身上披着贵重的云丝霞锦披风,纤纤手指拈着棱红梅花,眉心一颗嫣红的美人痣。
“你来了,”闵素秋垂眸,“我听他们说,你会来这里。”
红色,蓝色,白色……
兴师问罪来了?重紫饶有兴味,看那女子满脸不忿地走进来作礼。
天之邪并没生气,淡淡道:“少君太心软,这弱点是会致命的,你这样永远不可能修成天魔。”
“你别忘了,我曾是人,你也披过人皮。”重紫掀开他的手,纵身跃下海里
那样的孩子,本就不该成魔,既是逆轮之女,天之邪必定为她续了魔血,只有她能解除天魔令封印,召唤虚天万魔,如今迟迟无动静,想是天魔之身未成,煞ย气不足的缘故,九幽此人心机深沉,不排除利用她的可能,有梦姬得宠,给她皇后的地位,分明是在笼络她,一旦达到目的,她的下场就很难说了。
决不能ม让她继续留在魔宫!纵然不能接受她的爱,但是他可以阻止她,救她回头,这点信心他是有的,因为ฦ她要的原本就不多,只是他虽不在意别人眼光,这样的感情毕竟还是错了,传开有损南华声誉不说,让师兄他们知道他为此而走,更麻烦。
身为魔尊的宠姬,梦姬见到这位未来的皇后,笑得已有些勉强:“皇后驾临,有何赐教?”
重紫道:“我要借一样东西。”
“放肆!”
白衣仙人看着她,没有表情的。
待他离开,洛音凡缓步走到殿门口,望夜空。
不是不想维护,他是她的师父,岂会真那么狠心?平生极少有求于人,却也是为了她,求宫可然,求卓昊,没人知道行刑时他有多紧张,对于她,他比谁都在意。
虞度道:“小住久了,或许就变长住了。”
虞度笑,果然不说了。
意外的是,九幽魔宫非但未进攻南华,甚至连半点动静也无,只派四大护法闯通道的行为,令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严格地说来,此番行动九幽并未捞到什么好处,花这么多年时间破坏通道,难道就是为ฦ了给仙门添点乱?
仙界秩序颠倒,白雪融化,松枝呈现出一片墨绿,这些变化令重紫ใ恍惚,简直就像过了七年。
重紫眨眼道:“只要师父不生气,弟子甘愿受罚。”
这个可气又可爱的小徒弟!洛音凡迅移开视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叹了口气。
重紫轻轻扯她的袖子:“真珠。”
“你想知道什么?”
面前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如此恭谨,如此美丽,可是他依旧清清楚楚地知道一件事——是她!一定是她!
惊喜?内疚?痛苦?都不是,都不止。
女子忽然激动起来,推开他就走:“天意是什么!我对你,还比不上天意对你好?你自己去顺ิ天意,就别管我了!”
男人看着那眼睛,沉默,最终淡淡一笑。
没有走进梦一探究竟,他俯身,轻轻扶起她,抽出瓷枕,换上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枕。
镇山神木,安梦之枕
见有人来,小魔蛇马上乖乖地爬走,自去玩了。
慕玉摇头:“万劫前辈走了,师叔知道你伤心,但万劫前辈之ใ所以这么做,正是想让你立功赎罪,好好的留在南华,不要去昆仑受苦,否则他老人家为你做的这些,岂非都是白做了?”
她忽然哑着嗓子道:“别把我逐出师门,别赶我走。”
“他不仅没赶你走,还派了人打探你的消息。”
万劫当然不会理她。
重紫吓得叫道:“你说过不折磨我的!你说过的!”
那是一条小河,河面宽约三丈,深浅难测,上面有座宽木板桥,河畔有黑沙白石,两岸还生着许多黑叶芦苇,原本与寻常小河无异。
河畔沙石间散落着少量白惨惨的骨头,不知是人的,还是野兽的,令人触目惊心。
师兄说的没错,卓小宫主待她确实有意,可是她,对什么是男ç女之情,根本就分不清弄不明白,太糊涂太傻。
洛音凡沉默。
洛音凡没再像往常那般安慰她,小徒弟为ฦ何跑出来,他当然清楚,总是雏鸟之心作怪,受了责骂,想必会委屈,但她如今年轻冒失,做事不顾后果,今番侥幸逃过,难保下次,倘若再心软,不让她知道教训,一味纵容下去,将来只会害了她。
无形中升起压迫感,那弟子只觉头皮麻,再不敢与他对视,想好的话也不敢说了,手足无措站在那里。
秦珂更不客气:“是家父认得,不是我。”
重紫越想越好奇:“师兄到底生在什么样的人家?”
双手果断松开,星璨听话地下落,在她脚前方停住,还动了动,似乎在让她宽心,邀请她快些。
虞度看看洛音凡:“我看不如免了……”
“没人看见的。”
“若无趣,就多出去与师姐妹们玩耍。”
卓耀正拉着重紫问她爱吃什么เ,闻言抚掌:“这丫ฑ头总算来了!”
神态大方,婉娩无娇็气。
大手拉着小手,师徒二人稳稳当当踏上剑身。
十来座新า坟,坟前点着灯,小小村镇哪能突然死这么多人?一只黑狗在乱坟间游走,乱葬岗上空隐隐有青黑之气萦绕。
狻猊已经安静,像只小狗一样蹲在旁边,正疑惑地望着他怀中的小人儿。
原也怪不得它,方才那ว强烈的煞气连他也要误以为是魔族,想是她出于恐惧本能地想要反抗,所以才招得狻猊误会,险些丢了性命。
“音凡!”严å厉的声音略带斥ม责。
师兄弟之间本有默契,只一眼,虞度已๐领会他的意思,含蓄道:“师叔,魔宫近日越猖狂,这女娃ใ既无处可去,不如留แ在南华,免得她乱走出事,到时反成了我南华派的过错,论起来,师弟也该收弟子了。”
干净白皙的手扶着她,一点也不嫌她脏。他轻声道:“受了欺负可以生气,却不该有害人性命之心,知道么?”
小女孩生平头一次明白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下意识垂了眼帘,羞怯地点头。
又是内疚?重紫更加好笑。这样一个人,说他无情吧,明知改变不了什么,明知无可挽回,他还试图阻止,不自量力地想要救她;说他有情吧,说的话做的事无情至极,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她有今日,完全是他与那些人一手造成,你问他后不后悔,他肯定说不会,可是他会将内疚当饭吃,这不是自虐吗?
既然选择遗忘,今日记起来又有何意义?或者他应该再次遗忘才对。
重紫不说什么了,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