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朋友,围着大房子里的大木头桌,吃完肋排以后,开始说每个人去过的现场演唱会。
“他们都只有名那几年,后来就没什么人知道了,有名大概也不是太吸引他们的事吧。”
制作人送他上车后,回来告诉我一句话,是那ว个歌手托她转告我的:๘
我愣了一下,是因为这还是头一次有来宾这么郑重地对我做“事后说明”。录完影当场马上做说明的很多。但事隔一个星期才补上这么一句,真的从来没有过。
因为警觉过了头,对抗的意识太强,竟然连课本上一些可以相信的事,也变得不屑一顾ุ。比方说,哪里通到哪里应该搭哪一条铁ກ路、交流电和直流电的差别,全部当成只是应付这讨厌整人游戏的琐碎答案,游戏过关就唯恐来不及地一脚踹开。结果呢,也就成长为ฦ一个ฐ出奇缺乏常识的笨蛋。
宝宝,世界并不是战场,人生并不是战争,我们要这么多斗志干什么?
我可真好奇蟑螂是怎么称呼我们人类的。
我正在写字。
我们还会在床上做一些,像有个ฐ不甘心的人背着你在乱翻人生的抽屉,翻完了也不恢复原状就随手又把乱七八糟的抽屉给关上了。
7๕月18日床上
我:“头脑不够好的话,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头脑不好喔。”
9月1้7日是花园
亲爱的宝宝:
诗。
所有别的方แ法说不清楚的事。
或者,所有不应该被说清楚的事。
9月18日床上
亲爱的宝宝:
我有时会听见,
里面的螺丝,
慢慢松掉的声音。
我和她的另一面
9月18日早ຉ餐桌
亲爱的宝宝:
我拜托记者给了我一张,我和她的照片。
我和她拍了无数的照片。每次记者到我们的摄影棚,要求我们合拍照片时,我都会愣一下:“咦?上次不是拍过了吗?”
我老是觉得记者按快门的数量都要远远过他们的需要,根本用不完。每次被闪光灯闪到昏的时候,心里都想:“这次拍的总够你用一年的了。”这当然是活老百姓的想法,记者又不是怕物资缺乏、先买好几箱卫生纸放在家里慢慢用。记者的工ื作就是此时此刻๑记下可报道的事情,哪怕你老是穿一样的衣服,摆一样的姿势,他们也是要拍。
这样想来,拍明星的记者应该比拍政治人物的记者多点乐่趣吧。政治人物常常就算换了衣服、也没人看得出来,又老是做同样的动作,挥手、剪彩、抱抱别人的小孩,所幸有时候会偶尔打个ฐ瞌睡,已经算很的了。
明星大都漂亮,不漂亮也多少会做怪,拍起来好玩多了。
已经拍太多了,为什么还会特别去和记者要一张我和她的照ั片?
因为我们两ä个人都不记得拍了这张相片,当时主ว持完一个ฐ有点麻烦的典礼,两个人赶快换了松松垮垮的衣服去吃东西,又很二百五的互相敬着酒。她脸红扑扑的、眯着眼,我脸上还留แ着造型师用海绵替我做出来的一点点胡茬子,我们两个就活像鸦片铺里的哥儿们,脸贴脸地拍下了这张惺松的照片。
我有一个ฐ会高低摆动的照片夹子,可以夹好几张照ั片。我和记者要来这张照片之后,就把它也夹了上去。
其他那些照片里的我们也很好,只是常常太有精神了,看不出我们两ä个好逸恶劳的那ว一面。
那些答不清的问题
9月19๗日书店隔壁
亲爱的宝宝:
我人生的这段时间,花很多时间做电视节目,其中ณ有一个一对一的访问节目,每次会不间断地问对方แ问题,从一个小时到เ三个小时不等。
当中有些问题,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拿来问跟我最亲近的人,我甚至不会拿来问自己。就算问了,也不太答得出来吧。
比方说:
“你后悔做了那ว个决定吗?”
“你从几岁知道自己้不好看或很好看”
“你不在以后,希望将来的人怎样记得你?”
有时候也会问问很有钱的人:
“你到底要赚到เ多少钱才觉得够?”
这些问题,很少人会拿去问爷爷妈妈伴侣好友,不一定是不想问,多半是怕问了以后,不确定要怎么面对那个被问出来的答案。正常人可不像我这种受雇的杀手,可以尽情地开枪射,开完枪就闪。
所以我访问好友的时候,反而常常表现得不好,我会不由自主ว的辟开他的痛处,协助防守他的秘密、也不太能一针戳穿他的假。原因不是这么เ简单:我们在人生里还要相处下去。
当然除此之外,我这样的杀手也常吃憋,只要来者武功高强,身手比我敏捷,我就会看起来像个ฐ笨蛋。
记者常常问我,我访问过的千百人里面,最让我难忘的这类的问题。
他们总以为,我会讲出什么光芒万丈的哲王之语,但其实我脑แ中浮现的通常是不值钱的屁话。
我问电影导演李安:”你拍完《卧虎藏龙》以后拍《绿巨人》,你有故意把武侠片的元素带科幻片吧?
“我没有啊”李安回答。
“那ว为什么绿巨人浩克会轻功?”
“那不是轻功,那是跳得高。”
李安一贯微笑地看着我,我忍不住笑着看他。
诸如此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