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小丫ฑ头,精怪得很,今儿这豆腐碎了,桃姑子送你,再不去拿碗,我可要把豆腐挑走了。”桃子嗔怪着笑道。
萧景天手里拿着一只笛子过来找玉涵,桃子的脸唰地红了,像刚从红染缸里出来,用绳子套好豆腐筐子,急急地挑着就走。
萧玉珠和玉涵正在天井里面打着石子玩,门外一个ฐ身影闪过,是大姑带着两ä个小子,怀里挎着一个篮子,用几片大芋头叶子掩了。萧玉涵欢呼着迎上去,脆生生叫了声大姑。萧玉珠见是大姑,也跟着叫了声。
萧大姑取下叶子,篮子里露出十来个鸡蛋,两包点心,杨氏笑咯咯收下,念道这么老远,好几里路呢,劳闺女惦记。
萧玉珠一边走着一边侧脸看了看这片荷塘,一扭头瞧见少年正对着她笑,回了一个俏皮的笑,急急地一路小跑跟上萧景土。
回来路过荷塘,刚ธ才的那位少年不见了,穿过竹林,婆子指了指后院的门,“从这出去便是。”
“旦儿娘,旦儿娘。”范氏推开篱笆门进来。
“婶子,傻蛋呢?不在家?”萧玉珠放下盐罐,朝屋里瞧了瞧,没见人影。
“大村叔欺负小孩……大村叔欺负小孩。”萧玉珠扁了扁嘴,委屈地跑了。
请的三个伙计,两ä个陶匠师傅加上萧景土,六个大汉子在屋里喝酒吃饭,或坐在晒坯子的木板上,或坐在揉陶泥的炕上,或垫了歪把子陶器坐着,倒也自然随性。萧景土坐在歪把子酒坛上,招呼大伙喝酒吃肉。
简直欺人太甚,不带这么侮辱人的!萧玉珠气得牙直抖索,小胸ถ脯挺得高高地指着金山娘,“真是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自以为有了棵大叔就可以好乘凉,我呸!”说着往地上唾了一口。
“哎呦,哎呦。”金山娘丢â下手里的团扇,揉着踩疼了的脚,叫了半天。
“大叔,爷呢?我来大半天了也没瞧见?”萧玉珠捂着酸的脸梆子问。
萧玉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见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她走近了看,左ุ页上画着个人像,看不出是什么朝代,右页上面写着一诗:
喜子娘爽快地答应了。
喜子赶着一头老黄牛,老黄牛身形壮实,毛也光滑顺亮,甩着长长的牛尾巴走在前头。萧玉珠牵着牛绳走在后面,水牛看见老黄牛,总算见着同类了,虽然长得和它有点不一样,水牛的四只蹄子欢喜的蹦跶了一下表示好感,长长的牛尾巴๒甩得更欢了,又是“哞哞哞”两声叫唤,萧玉珠感觉到手里的牛绳一紧,使劲地扯了扯,才把牛头拉了过来。
一听到有根叔,一听到เ西瓜,范氏心里便明白了一分,不会是家里的兔崽子放牛的时候偷了人家的西瓜?范氏忙停下手中的活,在水桶里洗了把手,拍打了身上的灰,眼里放着怒光,拧了拧眉头,脸上却是一脸的镇定,走了出去。萧玉珠跟在范氏后面到了前院。
水牛“哞哞”地叫了两声,水汪汪铜铃般大的牛眼睛瞪着。萧玉珠抓了牛绳,牵着牛走过院子的小道进了牛棚,把牛栓好。
“傻蛋哥割稻,真可笑,割一下说声得罪了。”萧玉涵被打了也不觉得疼,一个劲地乐呵。
还真是个傻子,萧玉珠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被萧玉涵抓着手拉着就跑,跑过了好几块地,看见傻蛋爹娘正领ๆ着一家老小割稻。
“玉珠来了。”傻蛋娘伸腰放了稻招呼。
“婶子,你家的稻长得好,用了什么法子?”萧玉珠假装是过来取经的,眼睛瞄着傻蛋。
傻蛋却不理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本正经地愣着脑袋,割之前说声得罪了,再用镰刀割下,再说声得罪了,再割一把。
傻蛋娘笑道,“哪有什么好法子,旦ຆ儿爹没事就来田里转悠,才长成这样,要我说,九斤叔的地才种得好呢。”
傻蛋爹见有人夸他种地种得好,脸上有光,手里的镰刀快了,一口气割了好几茬。
傻蛋娘见萧玉珠不搭腔,眼睛盯着傻蛋看,一声大笑,“这旦儿啊,倔得像头牛,从小教也教不会,我也懒โ得教了,由着他去,他爱怎么割怎么割去,本想不让他来,可家里没人,不放心。”
“婶子,我看旦儿哥,割得又快又好,像那么回事,说不定长大了也是种庄稼的好把势。”萧玉珠宽她心道。
“你嘴皮子讨巧ู,婶子爱听。”傻蛋娘说道。
萧玉涵走到傻蛋身边,抬起头看,傻蛋却不理他,萧玉涵嘴里嘟็嘟嚷嚷说着的话如一阵风,没吹进过他的耳朵,依旧目光呆滞地割着稻。
萧玉珠拉起萧玉涵,朝傻蛋娘笑着点点头,拖着他走了。
萧景土套了牛车,来来往往拉了好几车稻谷回场子。范氏见萧玉珠的胳膊上被禾苗割了一道道口子,红红的,看着心疼,便让她回家看场子去了。
这场子是几家人合用的,如今自家开廉开得早,其他家还没开始秋收,几牛车的稻谷稀稀疏ຕ疏占满了整个场子,多晒晒太阳,晒得透透的,好脱稻。
杨氏拿了木掀子翻着稻谷,萧玉珠学着杨氏的样拿了小木掀子一片一片翻着。翻过稻谷,杨氏回家做饭去了,留แ守玉珠玉涵看守场子,免得被鸡给啄了去。
萧玉涵坐在搭的棚子里,拿出笛子,吹了起来,虽然听不出吹的什么曲子,但比刚开始吹那会好多了,至少还能听得下去。
萧玉珠拿了蒲扇扇着,耳边一阵阵笛音,伴着村里的鸡鸣声,狗叫声,牛哞声,倒也觉得惬意。“狗吠深巷中ณ,鸡鸣桑树颠。”应的就是这个景。忽然想到了傻蛋割稻的场景,看他那ว虔诚的样,绝非凡人,他的世界也不是夫妇俗子所能懂的,萧玉珠摇了摇头。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倒也不觉得那么热了,无意中看见青石板上坐着一个女孩,吊着脚丫在水渠里一晃一晃玩着水,激起一阵阵水花。萧玉珠心里痒痒,给萧玉涵扔下一句话,“好好看着场子。”丢下手里的蒲扇溜了。
走近一看,原来是杜鹃,萧玉珠脱了鞋袜,打着赤脚๐踩在青石板上,凉丝丝的,挨着杜鹃坐下,在水里前后晃悠着脚丫子,甩出一圈圈好看的水珠。
“你玩水,你不怕你娘吗?”杜鹃扭过头问。
“我娘在田里割稻子呢!”萧玉珠脚丫子一踢,飞出一朵晶莹剔透的水花,反问道,“你呢,你不怕你娘?”
“我娘才懒得管我。”杜鹃和萧玉珠对视了一秒,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仿佛遇到了同道中人。
杜鹃的身世,萧玉珠或多或少听到เ过,她很小没了父亲,上有一个哥哥,两个ฐ姐姐,母亲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主ว,眼巴巴盼着儿媳妇能生个大胖孙子,少不了给几个闺女冷眼冷板凳。穿越有风险,投胎须谨慎。幸好自个没穿到那ว样的家庭。萧玉珠不由地多看了杜鹃几眼,杜鹃嘴角含笑,眼前的她是快乐的。
“你会绣花吗?”杜鹃又问。
萧玉珠摇摇头,那玩意她不会,一想到那根小小的绣花针,就头疼。
“我娘说,不会绣花的丫头以后找不到好人家。”杜鹃取笑道。
“你娘说的这是歪理,她唬你的。”萧玉珠不以为然的翘了翘嘴角,反击道,“那ว你会写字吗?”
“不会,我娘说没有丫头学认字的。”杜鹃一双乌黑的眸子充满好奇的看着萧玉珠。
“我玉珠就会写字!”萧玉珠自豪地挺了挺小胸ถ脯,口气大了几分。
杜鹃低下头去,若有所思,自个踢着水花玩。萧玉珠用手溅起一阵水花逗她玩。
“哎呀,玉珠,你这个坏丫头。”一声尖叫,杜鹃的脸上溅起好多水珠子,额前的一缕头湿了。杜鹃弯下腰,一阵水花反攻回去,看着萧玉珠湿漉漉的脸,“咯咯咯”地笑起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着水花飞出,里面全是满满的快乐。
往后几日,杜鹃每天都会来场子里找玉珠,要么拿着她自个绣的帕子给玉珠看,要么和玉珠用绳子编了麻花玩,要么缠着玉珠教她认字。去了几日,家里的稻谷开始收割了,杜鹃便不去了。
干了整整十天,才算把两ä家的稻谷收割完,趁着天气好,把脱了粒的谷子足足晒了两个毒日头,晒得干透,才把谷子收进了仓。
收完了稻子,萧景土去玉涵姥娘家帮村了两ä天,回来琢磨着把剩ທ下的陶器卖卖,上回在集市上卖得好,想着过两日就是赶集,正好可以去卖卖。
晚上吃过饭,范氏打算用上回杨氏给的六尺布给萧景土和玉涵做身衣裳。萧玉翠陪着,在堂屋豆大的油灯下绣花,她如今会绣一些简单的花样子,可往往不留神,手一抖就把针下歪了,再练练,琢磨着也能卖钱了。忽闪忽闪的油灯照着,映着两人的影子。
萧玉珠坐在大槐树下,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出神,一弯新月,点点繁星,宛如宝石镶在天幕中,一眨一眨调皮地眨着眼睛,萧玉珠眨了眨眼回应,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虫子蛐蛐地叫着。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ฐ身影闯入夜幕从村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