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查理。我正需要一个跟鳄鱼打过交道的人。”沃伦恳切地说，尽管用稚嫩的脸做出这个表情实在有些滑稽可笑。
“他们总是很老实，而且没什么眼光。你可以拿走他们的任何收藏品，只要他们觉得那东西和你留แ下的肉的价值差不多。你知道吗？他们总是根据体积来衡量物品的价值，这在我们这一行已๐经是个ฐ老笑话了。不过偶尔也会有亏本的时候。有时候你心惊胆战地跟着克拉克德星人进入他们的储物舱，却现那ว里面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是鳄鱼们从不放过到手的肉，哪怕你不得不两手空空地离开。当然了，大多数时候，你还是能找到เ点什么的，所以我并不讨厌和克拉克德星人交易。但是有一次，我的防毒面具出了问题，而我那ว时又刚ธ好在鳄鱼的老巢，那可真是一场噩梦啊……”
“需要的话……麻烦给我一份免费地图，我想要在老酒馆星上逛一逛。”
在下线的时候，接待机器人最终只得到เ了飞船停留แ七天的预付款。不过沃伦可能会需要购买机器人零件，这一点让他高兴不已。这种推销成功带来的喜悦情绪自他被制ๆ造出来时就已๐经输入了他的核心程序，尽管沃伦多花点钱还是少花点钱跟他其实毫无关系。
“我需要的物品清单已经输入飞船终端，你的任务就是以最低的价格购入它们。在交易期间我许可你使用我的i进行虚拟会谈。”
只要在这个ฐ日期之前买到所有清单上的内容，那ว就可以了吧？
这种虚拟伙伴是由投影技术和感知技术合成而来的。也就是说尽管他们并不真正存在，但是对被植入了感知终端的沃伦来说，他们都和真人无异。虚拟伙伴的产生主要是为了消除寂寞感。对于一个ฐ孤单旅行的地球人，与为他量身定制的虚拟伙伴互动是排遣旅途寂寞的最佳方法。所有的机器保姆都自带此项技术，以便满足幼儿在成长过程中对伙伴的需要。
但是，当虚拟伙伴展到两百多个ฐ之ใ后，沃伦也现了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他的飞船里几乎挤满了人，这让这艘本来就不大的飞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座难民营。其实要不是这些投影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重叠，微型飞船里压根就不可能挤下这么เ多人。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个前来履行“陪伴义务”的虚拟伙伴，这让沃伦不堪其扰。
立体星图中的红点渐渐被三条不同颜色的细线串连起来，它们偶尔彼此错身而过，却从不在同一点上停留。克拉克德星人的航行是如此复杂，以至于在这三条折线描绘完成的时候，已经复杂到เ完全分辨不出尾。从星图上看，克拉克德星人和地球人的势力范围交错主要是在距离地球四千光年外的地方。折线偶尔会离开地球人的势力范围，然后在另一个ฐ点上重新出现。尽管无法确定消เ失的和重新出现的是同一股克拉克德星人，但是系统却将他们描绘成同一种颜色。
“这么说来，宇宙中总共有三股克拉克德星人？”沃伦凝视着星图说。
“在地球人的活动范围中至少有三股。”蓝ณ纠正道。
“那ว就算只有三股好了，其他的跟我们无关。”沃伦将双手合十放在嘴唇前面，用食指轻轻碰几下嘴唇，缓缓吐出一口气，“蓝，分析他们的平均逗留แ时间和两ä个逗留点之间的平均航行时间。”
“克拉克德星人在一个星球上的平均逗留时间是18๖天，他们的平均航行时间是11天。”
“最长航行时间是？”
“减去在观测范围外的断点，克拉克德星人的单次最长航行时间是天。”
“天……他们已๐经在这里停留แ了八个月，这说明他们就快要弹尽粮绝了。那为什么还不离开呢？如果不从地球人手中购入鲜肉，他们肯定撑不了多久的。蓝，最近的肉类资源星球距离被鳄鱼占领的区域多远？”
“只选择未开星球，还是包括已开星球？”
“考虑到เ鳄鱼已经很饿了，他们很有可能ม暂时充当一回星际海盗。检索所有肉类资源星球，包括地球人用于饲养牲畜ไ的星球。”
“在1光年外有一颗甜猪饲养星，那颗星球属于查理贝格曼。”
“真巧！”沃伦勾了勾唇角，“计算克拉克德星人的飞行度。”
“倍光。”
“的确不怎么快啊！”沃伦扬了扬眉，“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要航行五个月才能到达最近的有补给的地方。八个月加上五个ฐ月，十三个ฐ月……这已๐经远远过了他们以往的航程。我认为他们不饿死，也已经差不多了。蓝，你有什么เ想法？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为此宁可和地球人为敌？”
三秒钟็后，机器人平静地分析道：“我的运算核心告诉我，这里必定有什么เ他们急需的资源。虽然已知克拉克德星人只要需要依靠肉类资源就可以存活，但是也许他们还需要少量别ี的什么东西，而那样东西恰恰只有那ว片区域才有。为了开采此项资源，他们宁可忍饥挨饿。”
“唔……光年网上有关于克拉克德星人母星的资料吗？”沃伦在思索了片刻后问。
“没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母星已经毁灭。”
“母星已经毁灭……唔……蓝，检索那ว片行星带的元素组成。”
“明白。”
蓝关掉了控制ๆ舱内的三维立体星图。很快，被克拉克德星人占领的行星带的所有颗星体都显示在了他们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每颗星球边上还标注着它们各自的元素组成。
“组成这些行星的最主ว要成分是铁和镍吗……蓝，计算那里的磁场！”沃伦突然瞪大眼睛，他想到一个猜测。
“资料显示那片领域的磁场水平较高，不过还在正常范围内，并不会影响飞船飞行。”
“那现在呢？”
“现在？”机器人露出怔愣的表情。除了少数星体因为自转的原因会引起大幅度磁场变化之ใ外，宇宙中所有星体的磁场在一段时间内基本都是固定不变的，所以很少有人会想做第二遍磁场检测。
“我要求检测那片区域的磁场水平。霞光号上有足够的设备吗？”
“设备很充足。”蓝回到道，“但是飞船的运算能力有限，无法在短时间内计算出整片区域中ณ的磁场分布图。我建议用我的主脑进行全协同运算，这大概ฐ需要分钟时间。”
“建议通过，开始吧！”
沃伦的话音刚落，蓝的表情便停顿ู住了。在进行全协同运算期间，他的身体机能会暂时中止。沃伦想了想，从咖啡机里取来一杯咖啡。他拿着咖啡杯走到蓝的身旁，站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机器人的脸颊。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个动作的具体含义。在他的记忆中，蓝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失去功能ม的时刻。机器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极度仿真的大娃娃，没有丝毫“活着”的感觉。
有一瞬间，沃伦心底的多愁善感细胞被彻底激了，他甚至怀疑ທ蓝已经死了，尽管对机器人来说“死亡”毫无意义。按照ั蓝的说法，他存在的价值只在于对地球人有用。
纤长的手指连同手掌一起，落到了机器人的脸颊上。
这触感还不坏。
保留在皮肤表面的温度冲淡了没由á来的恐惧感。沃伦稍稍弯下腰，凑近蓝的脸。
蓝的皮肤比沃伦更深一些，几乎和少年的手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仔细看，可以现机器人的肤色非常均匀，就连每一个ฐ毛孔的分布都十分精确。用原子级合成材料做成的皮肤具备一定的自愈能ม力，哪怕此刻沃伦用刀片轻轻划上一道，也能ม在很短的时间内愈合。沃伦的手掌一点点向下移动，他的拇指最终落在了机器人的嘴唇上。这里的皮肤并不会像地球人那样快新陈代谢，所以感觉上反而比其他地方แ更加柔软平滑。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蓝ณ是真正活着的吧？
沃伦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来自于地球人的浪漫主义แ。他一直把握不好和蓝之间的关系。由于机器保姆的故障，他的理解中一直缺乏所有家庭成员的形象。相对的，所有这些本该存在于家庭成员间的复杂感情，都被他抽象成了一种共存和依赖，投射到了蓝ณ和霞光号身上。在很久ื之后，他都没让霞光号退役，正是出于这种强烈的感情羁绊。
所以，当蓝像一部ຖ真正的机器那样暂时中止功能ม的时候，他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些不安。不过沃伦很快运用他那ว乎常人的分析能力，将这种不安彻底排解掉了。
无论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在我心中ณ，蓝ณ是活着的。
少年的脸上不由染上笑意。
“计算结果已经出来了。沃伦？抱歉，我吓到เ你了吗？”蓝没有理会洒在他身上的热咖啡，而是从沃伦手上接过咖啡杯，小心地查看了一下沃伦的虎口。“轻度烫伤。我身上没有合适的药品，需要我去取医疗箱吗？”机器人皱着眉说。
“不需要。”沃伦表情僵硬地抽回手掌，放在嘴里含了一下。
刚才的失态让他觉得自己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者。他大步走回舰长的座位，冷冷地说：“通报计算结果。”
蓝ณ倒是并不在乎ๆ沃伦的态度如何：“和上一次的磁性检测相比，这一带的磁场强度上升了1้的次方倍。这种改变并不是均匀分布的，其中三颗星球的磁场增强程度已经达到足够影响飞船航行的程度，磁场最强的那ว颗比从前提升了一千五百万倍。奇怪的是，这些星球的磁场衰弱距离很短，在个天文单位外就已๐经完全感觉不到了，所以我们在战场上的时候并没有检测出磁场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