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停稳，赵支队长一只粗壮的大手就拉住了车厢把手。
“白主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一听说你要大驾光临，马上就让人准备晚饭，来来，今天一定要在我这儿好好喝几杯！”赵红剑上前一步，笑着拉住白正林的手，就要往机关楼旁้边的食堂里拉。
头疼如潮水一般向韩雪袭来，她起身，赤脚下床，弯身倒水，吞下两片药片，喝了一大口水，听着安定片骨碌骨碌滚下喉咙的声音，她觉得才稍稍安心，长出一口气，楞楞地坐在了床沿上，舔了舔湿润的嘴唇。
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韩雪干脆穿上衣服，翻身起床，想去外面走走。穿衣服的时候她还在兀自想着，多么甜美的夜，为ฦ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失眠呢？
“别来这套！我准备拉着他一起灌你酒呢！总部的会开完没有？开完了就到老哥这儿来，第六届全国警犬技能锦标赛明年初就开始了，有什么เ新情况也给我透露透露，我当学生都快当傻了！”
“不是怕你因为工作耽误学习吗？这片好意还领不了？”
罪犯倒在草地上拼命地挣扎，双手沾满泥土，死死抓住一根树干，消瘦的脸上滚满大粒汗珠，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冲白歌高呼“救命！”白歌急忙喊停，战歌立刻松了口，几名战士立刻给罪犯戴上手铐。
县公安刑侦大队长张富民用力握了握白歌的手，笑着说，“白排，真有你的，这两个ฐ家伙在边境线上流窜三年了，上星期又犯了杀人抢劫的案子，没想到เ你们一出手就给解决了。”
故意隐瞒身份，白正林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秘密，只是他现在暂时还没有想到。
那天韩雪哭了，白歌也哭了，两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邱แ鹰默默流泪。白歌欣慰地想，可能是这种悲怆的气氛感染了战歌，唤醒了它心底的意识，使它明白了这是一个血的教训。
战歌被白歌喊呆了，慢慢直起腰身，眼神暗淡无光。
白歌气得眉毛倒竖，憋着一肚子怒火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心里酸疼起来，回头，看到เ战歌坐了起来，坐在原地，呆呆地坐着，眼睛闪着困惑失落的光芒。
“也许永远醒不了了……”
“什么！”王世虎傻了，“植物人？植物人。”他反复念叨着，“他，他才29岁啊……”
两名罪犯被拖出洞外，特警们迅速包围了坟包，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洞口。几只警犬精神抖擞地钻出洞来，“风翼”、“利爪”、“炽天使”……警犬们对着洞口大叫，惟独少了战歌，白歌心中ณ焦急，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枪钻进洞去。
白歌对她点点头，感激地一笑，借着灯光看见一名男子躺在潮湿的土地上，紧闭双眼昏迷不醒，战歌拱起脊梁，正死死咬住他握着手枪的手臂。
“绝不能ม让罪犯逃出国境线。”首长们下了决心。
突然，卢局长的喇叭在手中ณ炸开了花，一股烧焦了的塑料é味道弥漫开来。
战士们都在检查枪支和子弹，没人注意这道无声的闪电å。
“全体登车！”
其实白歌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它的举动，看到战歌要张嘴，他急忙甩动牵引带，大喊，“非！”战歌吓了一跳，呆几秒钟，转身纳闷地看着白歌的表情。什么意思啊，它想，这不是你扔的吗？白歌缓缓把牵引带放开，又将脸转向别处。战歌再聪明，也猜不透白歌的心思，它想这是干什么啊，有吃的不让我吃？你下错口令了吧？它这样想着，又转过身，慢慢低下头去。事实证明，巧ู克力对战歌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白歌又大喊“非！”猛地拉了一下牵引带。
战歌没再向地上的巧ู克力多看一眼，跟着白歌的脚๐步，快速向前走去。
“我现在觉得我们和犬之间信心和理解的给予是相互的。我们只认为自己在训犬，是一种片面的看法。大多数时候犬也在训练着人，比如‘战歌’，它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影响了我的一些认识，这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白歌对战歌招招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喂给它。
曲慈手指飞舞，白歌的伤口被细细地缝了7针。
韩雪和秋鹰刚走到医院门口，一辆猎豹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开过来，“嘎”的一声停在医院门口，从车上急匆匆跳下一个大校，直奔医院门口。
“不错！”白歌表扬它，“继续努力啊！”他向后走了几十米，面对远处的“战歌”又下达了“定”的口令，“战歌”表现得很好，一动不动。
“战歌”一见主人走了，立刻๑舒服地卧在草地上，打了个滚，伸出红舌头，闭上圆眼睛。
白正林压低声音，两ä人在电话中细细商量。
“看好你的犬，别让它再跑了。”王世虎纳闷地说，“它怎么钻到担架上了？”
“在楼下就听见你的叫声了。”白歌眼含热泪，摸了摸小野狗的脑แ袋，转身对众人说，“它是一代犬王的后代啊。”
韩雪明白过来了，担心地问，“要是这样做，会不会对他的伤害太大了？张军医刚ธ才说存在一定的风险”
她和陈卫东办离婚手续时，哭得梨花带雨，从民政局走出来刚好碰见上街购物的邱鹰。红肿的双眼，憔悴的面孔，她的伤口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他的面前，邱แ鹰不停地安慰她，可自己在他的眼中ณ却发现一丝亮光……
她只是把他当弟弟，当战友，一次邱鹰和她开玩笑，她生气了，说，出去站着去，别ี理我，烦死你了，有本事你就在外面站一夜。把他轰出门去，第二天早晨一开门，邱鹰竟还站在门外，警犬中ณ队也打来电话，说中队长一夜未归……
“没事儿！今天我高兴！”赵红剑嚷嚷着，“想当初ม，咱们那年代，那口号怎么เ叫的来着？”
“即使我们牺牲了，我们的魂会永远守护着祖国的疆土！”白正林的脑子依旧ງ清醒。
“对了！我们死了，魂永远守护着祖国的疆ຆ土！老哥啊！你的记性真好啊！看看我，都快变成狗脑แ子了！呦！你瞧，我又说错话了，老哥别ี生兄弟的气啊！我知道！我都知道！”赵红剑摸了摸自己的胸脯，似乎想抓住一枚生硬刚猛的“光荣弹”。赵红剑把一只左手搭在白正林的肩膀上，大口喘着酒气，“犬是老哥你的命根子！不过说起当年老哥你养的那条脑袋上有银毛的犬，那可是真他妈的神啊！还能叼着炸药包去炸坦克！炸碉堡！简直是一门会跑的‘迫击炮’啊！对了，那ว犬叫什么名字来着？”
“夜歌！”白正林点上根烟，透过淡淡蓝ณ雾看着赵红剑兴奋得像孩子一样的脸。
“对！夜歌！就是它”赵红剑大叫了一声，“好狗啊！对了！白歌养的那ว条犬，脑袋上好像也有银毛！”
白正林举起酒杯，微微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这顿ู酒喝到月上中天，喝完啤酒喝白酒，喝到最后白正林舌头也大了，临走时站在支队大门口，指着赵红剑就骂，“你小子今天敢请我喝酒，他妈的，支队长带头喝酒，要是上面查下来，我看你的乌纱帽也别保了！”一辆涂着迷彩的猎豹吉普车从两ä人身前慢慢驶过，稳稳停在白正林身前，胡秘书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下来，搀扶住白正林的胳膊。
“今儿我轮休，政委值班，上面查也查不到我，老哥你就甭担心了！”赵红剑得意洋洋地说，“还有个ฐ要求，时间太晚了，老哥和你的这个小兄弟今儿就住我这儿吧！”
“你没人查，我有人查啊！”白正林叹了一口气，“忙了大半辈子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白歌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教育。”他用余光瞟着小胡，他看到เ小胡垂下的手臂，看到他攥着拳头的手竖起了大拇指，心中ณ便十分安稳塌实。
白正林长出一口气，对着几步外的赵红剑喊，“过几天去我那里玩啊！”
警犬基地的猎豹车刚开走没十分钟，晚上10่点的熄灯号就像潮水一样吹遍了整个ฐ支队大院。赵红剑步履蹒跚地回到办公室，猫在沙发里里抽着香烟，喝着浓茶醒酒，他哚了一大口琥珀色的热茶，脑袋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着双眼，脑海中ณ又浮ด现出当年浮现在战场上的一片片火红的云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轻轻说了声，“进来！”
查勤的干事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说，“支队长，出事了！”
赵红剑直起了腰板，训斥道，“急什么，慢慢说！”
“警犬不见了。”
“哪只警犬？”赵红剑皱起了眉头。
“麻粟坡县中队的那只又大又凶的犬，吃晚饭前我还见它趴在后院的窝里，刚才再去，就不见了。”干事沮丧地低着头。
赵红剑表情凝固，低头缓缓抽了一口烟，从侧面看去像座暗色调的雕像。干事看了心里直发毛，“支队长我……”赵红剑突然抬头，神色古怪地笑了笑，他对干事轻轻摆手，以一种极其轻松和无奈的语气说道：
“没你的事，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