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伤人。
“哈，林大律师可是到哪都不忘说教啊。”方แ菲乐呵呵注视着师兄，嘴边的甜笑竟有些不自在，眼里却泛着温柔的波。
我无比严肃地说，“不用担心，发烧不会传染。”
背后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知道他在听，继续喃喃自言自语，“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是孩子了，今天又……牛皮可真容易破，劣质商品……”
毕竟是四年不见，生分了许多，我一如四年前般小心走到师兄面前，观察他的脸色，然后提出邀请，“外面冷，到เ里面说话吧。”
目视那宽厚的背影离开，我松了口气，下意识转头看一直沉默的林白岩，他那张天赐的俊脸有些糟糕，师兄下手不轻，鼻青脸肿的，眼神阴冷，我心想男人自尊心强，这回被打得犹如风中残叶，面子上挂不住。
还是先含糊认了再说吧，我连忙腼腆地点点头,余光扫到周边工作的事务所职员都把视线望向这边，越发窘然。
老韩放声大笑，声如洪钟，“宋兰，被你一说，我还有点怕了。”
“而且他们知道我住哪里，但是我不知道哪天他们会对我下手。”
外表刚毅如林白岩，他难得一现的求助让我动了恻隐之ใ心，接下来他说了一句令我晕眩的话。
我喝牛奶的手僵在空中，听不大明白，说道，“你不是说你……有麻烦吗？我今天就可以上班的。”
“林先……”
这里的味道太过陌生，我以为我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里。
“你怎么了？”低头看卷宗的林白岩抬起头来，晃神的我，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握茶杯的手颤了颤，几滴撒在了裤子上。
我能理解那种扯痛，那种分离的扯痛。
“26了。”
“现在瘦多了。”
我咬着筷子，有些纳闷，抬眼看他，“你……你怎么เ知道的？”
他吃了口面，还喝了口汤，“照ั片上看到的。”
“哦。”我脸再度烫起来，我家确实摆着不少我小时候的照ั片，想必他都看到了。
“莫愁？”
“啊？”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
“你问吧。”我心说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来着，而且问题太多，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个ฐ。
“你爸既然是大学教授，可为什么เ你1้8岁以后就没有再读书而是上山跟着你师父学功夫？”
问题一出，我震了一震，看对面的林白岩一脸肃正，想来常人有的好奇心他也有，只不过他的定力可能比一般人高些，直到เ我们要告别时，才开口要问个究竟。
往事有些难以启齿，蒙着肮脏的灰，有时候实在不愿意回忆它，我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郑重放下筷子，整理了思路，娓娓道来。
“其实也没什么เ，我爸只是想让我离污水远点……我跟我爸离开A市去了西兰镇，因为教育质量太差，中ณ间我转过一次学校，第二次转校的时候我爸正在准备一次很重要的科考项目，托了个熟人，把我转进一家寄宿高中ณ，我去的第一天认识的人就是同桌苏玉。”
说到这里、这个ฐ名字，我停了下来，努力平复内心涌起的激荡。
那个春天的清晨仍然清晰如昨天，微风荡漾的窗边，小小的女孩穿着格子衬衫，绽着娇笑，伸过小小的手，“你叫莫愁？哇，好特别的名字，我就普通多了，我叫苏玉。”
几乎ๆ是第一眼我就喜欢上这个小小的同桌，她的笑容很灿烂，熟ງ悉后会暗暗戳戳我，兴奋地告诉我她暗恋哪个ฐ男孩子。
“莫愁，他就是宋石，是不是很好看？他成绩很好，他爸爸还是我们学校的教导处主任呢，我是玉，他是石，我们的名字很配，说不定我跟他有可能哦。”
女孩那银铃般的笑声在我脑海回响，再然后，她哭了。
“莫愁，宋石爸爸是禽兽，他摸我，还问我冷不冷，他还抱我呜呜呜……”宋玉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唇还在哆嗦，大颗的眼泪滴在我的衣服上。
彼时，我和苏玉站在深夜空旷的操场上抱头痛哭，五分钟前，我一把推开教导处的门，将搂紧苏玉的老男人用力拉开，拽着呆若木的苏玉一路狂奔。
我害怕极了，害怕到只知道没命的跑，我猜，这一生，再也没有比那晚跑得更快过。
黑暗无边，我却努力拽着苏玉远离黑暗，人性的黑暗。
我们一夜未睡，被害怕和惶恐包围，当第二天的晨曦划破云际之时，一切都变了。
花季时分遭遇这样骇人的事情，谁也没办法做到镇定。
老师这一职业开始不再神圣，学校也不再是纯洁的圣地，我开始排斥学校，甚至害怕被报复，苏玉更是郁๗郁寡欢，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见到宋石就跑。
一周以后，我承受不住煎熬，战战兢兢把事情告诉我爸，跟我爸说我想退学，我爸大惊，思考了一个下午，第二天给我办了退学手续。
林白岩静静听着，不插话，我甚至感激他没有流露出常人通常表现出的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