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真情实感、有理有据,颜绮薇一时无法反驳,又听苏晴笑着继续说:“小美人,到时候我来接你,可别忘了啊。”
另一个很快接话,学着她方才装病时虚弱的语气:“梁先生,我好难受,只有你抱抱我才会好。”
你当然不会,颜绮薇在心里悄悄想。
颜绮薇了然道:“梁先生的意思是,即使没有了记忆,也要守住那具熟悉的身体么?”
这些词语七零八落地拼拼凑凑,让颜绮薇不由得背后一寒。
阴戾的少年仿佛一匹孤狼,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青年脸上,以狠辣的、张狂的、迅猛的动作。
但眼前这位横插一脚进来的大小姐说得不错,如今主动认错是她最好的选择,如果让自己来措辞,说不定还能搏得一些公众的理解。
叶曼勉强扯出一个ฐ干涩的笑:“好,我今天会写好道歉稿,等明天再具体商量。”
为了不让气氛趋于尴尬,她尝试着开口说话:“我以前看我妈帮我爸打过领ๆ带,有那么เ点印象。”
视线所及之处是梁宵干净且一丝不苟的衣领,再往上,可以瞥见他白净的脖ๆ颈与醒目凸起的喉结。
最为致命的是,沈姨还笑着把胡萝卜大把夹到她碗里:“薇薇平时最喜欢这个,多吃点。”
她微不可见地皱了下脸,正准备囫囵吞枣吃下去,手臂被人轻轻点了点。
颜绮薇吸了吸鼻子。
最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放弃了和原文女主ว相处的机会,把与夏梦的相遇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句“认错了人”。
梁宵把注意力从通话上移开,听见身后的颜绮薇喃喃开口:“梁宵,我没带家里的钥匙。”
啊,今晚淅淅沥沥的雨,下得跟依萍去她爸家里要钱那天一样大,她也跟被毒打的依萍一样惨。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等离开梁博仲视线,一滴泪才迟迟落下来。
他没有说话,很快便独自离去,少女青涩稚嫩的情愫却在心底悄然萌芽。
行吧。
后者应了声“嗯”。
她整整在黑暗里独自度过了两年,如今终于有人告诉她,原来自己并没有过错。
只是一个微笑。
在校园欺凌事件里,除去罪魁祸ຖ首的暴力之外,群众们大肆传谣、以猎奇心态围观的行为也是一种可耻的恶行。
颜绮薇瞥她一眼,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哎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ฦ以你们的喷子水平能直接无视地心引力冲上天呢,怎么还是被撞到了?”
尽管死死咬住嘴唇,口中却还是渗出几道破碎的低吟,苍白指节扣在书桌边沿,勉强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个词语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ร——应激性精神障碍。
颜绮薇原本因约会匆匆告终而黯淡不已的心情瞬间明朗不少,她乐得一双腿在半空中直晃悠,抿着笑回。
[胡萝卜和内脏。]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添上一句,[还有……葱花也不太喜欢。]
“……再见。”
她无比泄气地看着梁宵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紧接着便是一顿ู沉默。
指望颜绮薇本人打破尴尬就更加靠不住,她面对梁宵时整个ฐ大脑都处于发热死机状态,哪里还有时间和勇气向他搭话。
颜绮薇仔仔细细地把葱花从碗里扒到一边,对面的梁宵一边吃饭一边围观她无比艰难的奋斗。
“当然不是啦!”
虽然是受了班主任指使,但晚自习遛马路这种事儿,怎么想都有种美滋滋的背德感。
她还有个点没说。
“我们家梁宵模样好看,性格温柔,不怕吃苦,还特别会照ั顾人,你敢说他不好么?当心我打你。”她做出苦恼的模样皱起眉头,“可他就是太逞强了点,伤心难过的时候从来不告诉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呀,不管遭遇了什么,我和爸爸妈妈都会站在他身边的,他不能什么事情都靠自己一个ฐ人扛,有时候也要学着撒撒娇。”
曾经的他鲜少体验过来自他人的温情,一句软语、一个温和的眼神都是奢求。示弱从来都不会让他免于遭受打骂,当皮带或扫帚落在身上时,少年渐渐学会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是七年后梁大总裁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一面。
听见这句话,颜绮薇的身子如时光凝滞般顿住,与此同时病房房门被人推开,伴随沈姨一同走进来的,还有一股难闻的药味。
颜绮薇在添加好友成功的瞬间,就在大脑里设想了无数种搭讪开场白,可不管哪一种都显得极为刻๑意,一眼就能看出她居心不良。
母子俩在她走后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隔了半晌,陈嘉仪才遥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笑意逐渐褪去,眼底浮动起复杂情绪:“是时候走出来了,梁宵。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和你爸每天不晓得有多难受。”
可那句“我好像穿越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出来,手指仿佛脱离了大脑แ的控制ๆ,乱糟糟打出一些毫无逻辑的字符——就和她作为ฦ梁薇时,不能吐露自己真实身份的感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