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对我说:“你先回去,事情总会调查清楚的。我们一定会还我们的战士一个公道。”
指导员专门告诉司务长,炊事班一日三餐单独给莫九章开小灶,保证有肉、有鸡蛋。
“没看见我在站岗?”
“我可以等。”
莫九章见到我们,羞得一脸红,说话也难为情。
卫生员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知趣地离开了。
在训练场上,一贯灵巧的莫九章最近一连几天不知为什么显得很笨拙,裤裆ด象塞进转头,走路趔趔歪歪的。今天更是异常,跑了两个来回,就气喘吁吁。最后一道障碍是钻铁丝网,他磨磨蹭蹭,艰难地爬出铁丝网就一屁股瘫在地上,脸上一副痛苦模样。
卫生队长把卫生员和班长好一顿臭骂:“一群没有知识的混蛋,炎这么久,为什么เ才现?为ฦ什么舍近求远不就近送野战医院?这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命根,一旦生不测,不但毁了病人一生的幸福,还会断子绝孙。谁能ม负起这个责任?杜得胜这个连长是当腻了。”
出了医院,我问苑茹:“他的手术是谁做的?”
返回小桥,我看到马三江像一团烂泥躺在河边,眼皮红肿,脸上脏兮兮的,身边放着一只空酒瓶。平时,他是滴酒不沾的。
“我知道,肠回转就是中医说的绞肠痧,不是什么เ重病。莫九章为什么会是这样?是不是误诊了?”
“这倒是有的。”苑茹说了一件令人震惊的荒唐事。
“如果莫九章真是铁板一块,马三江再下流也是多余。不和你争了,你是支部ຖ书记,我建议召开支委会,集体讨论决定。”
趁星期天,我带上早已准备妥当的一瓶白酒和一瓶罐头邀马三江到营房后面的小树林里谈心。
“你对病号做了什么?”
“除了安慰他的话再没说什么。”
通信员陈贵最会溜须拍马,说,“多亏连长教会了你们扛人跑操,不然二排可就惨了。”连长听了,得意洋洋。
“谁的枪走火?”
“向前看,稍息。”
“为什么不说话?刚才跑步为什么迈不动腿?脑袋为ฦ什么向右转?”指导员的眼睛贼亮,来回扫视队伍。
我们象老友重逢,一见如故,无话不说。
我们营区所在地叫三道河子,是长白山脚一个不大不小,人迹罕至的盆地。盆地中央有一条小河。小河两边各有一处军营,都是志愿军回国后仿苏军营房建造的。河西大院原来是师属高炮团的营房。河东大院是我们一营营区。
连长果然守在厕所门旁้,气呼呼的一动不动。已经胜利ำ完成放水蹲坑任务的战士们等着看热闹,也没散去。
倒霉事总是出在二排,我们可怜的二排长呦!
“用我的。”周大川从针线包找出一根针。
“还是用自己的东西稳当。”
天完全黑下来了,夜空闪亮无数颗星星。全副武装的连队没有一丝声响。
“莫九章同志在一连生活的时间虽然是短暂的,他留แ下的精神却是永恒的,古人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垒万仞,无欲则刚。他的心胸象大海一样宽阔,像高山一样伟岸。在革命队伍里,莫九章同志的胸怀容纳了一切,容忍了一切。对同志、对战友的过错,他毫不计较,忍辱负重。这种精神是平凡而高尚的,足够我们学一辈子。他永远是我们一连的楷模,永远是我们一连的英雄。”
队伍响起我入伍以来从未有过的掌声。
“六班长,向嘉ล陵江方向射二十颗红色曳光弹,送我们的英雄回家。”指导员下达命令后,再也抑制不住悲愤的情感,低声呜咽起来。
二十颗曳光弹呼啸射向夜空,划出二十道红色轨迹,托着二十岁的年轻生命,在西方的天幕里化作一颗血色的恒星。
一个月后,生震惊全国的“九,一三”事件。
两个月后,野战医院的黄主ว任被开除党籍,移送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连长杜得胜调离一连,到团后勤处任营房助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