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玑罗睁开眼第一时间听到了系统音提示——
顾兰啸对您的好感度已๐破下线,是否开启仇杀?】
少年一边带路一边似是有些不耐:“初篁。”
名唤初篁的少年人茫然了一阵,便听到那小姑娘身边长身玉立的青年一副习以为常之态尔雅曰:“请勿见怪,劣徒旧患在身,未曾用药。”
叶老太爷眼皮微掀,拿拐杖头狠敲了叶玑罗一记:“小泼皮羔子!跟你二叔一样交结来历不明的江湖人!我看以后也是个ฐ留不住的!”
叶玑罗捂着脑แ袋哎呦哎呦地滚了一阵:“阿公手下留แ情!”
云天青在被那少女拍了个闻风蛊后就步上了漫长的被黑苗祭司追杀的旅途,到了中ณ原地带,能ม人异士不少,黑苗祭司也不敢大规模放蛊把事情闹大,便不断ษ放出黑蛇蛊潜行追踪云天青身影,只是帝都汇集天下龙运,蛇蛊毕竟为邪ิ崇之物,活动便大大削弱。
辗转无眠,到了次日,顶着一脸倦色起身,却听到一声声细微的砍木桩的声响。
叶玑罗的眩晕bຘuff已经好了许多,目光瞟向旁边一个ฐ十二三岁的少女,她双目无神,面孔蜡黄,显然是被抓了许久了。
“怎么?我拐的时候瞄了一眼看那丫头生得甚美,老哥哥想留下来独占吗?”
叶家往上数三辈都是跟北边的异族通婚的,之后叶家老太爷跟着太宗皇帝ຓ打天下,传到叶爹这辈也是大天朝数得上的军功贵族,也是延续下跟西域诸国通婚的传统,叶爹爹娶的是楼兰国的国花公主ว,这小丫头就是嫡亲的女儿。
没错,此玑罗就是那个藏剑山庄的小叽萝。
似乎是因为天生便生就一双异色的眼的关系,叶玑罗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
耳边遥遥传来轻咳声,叶玑罗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慢慢道:“先生要离开了。”
“你听到了?”
“只是感觉到เ了。”
云天青咦了一声,道:“你和你先生感情倒不差ๆ。”
感情不差ๆ?
叶玑罗哑然半晌,喃喃道:“……我是不是再年长些,有些不该想的事就可以想了?”
“比方说?”
“谈情说爱?”
“……你在外面这么逗比你二叔知道吗。”
叶玑罗不吱声了,凝神看向窗外的人影。
“……初时吾便欲带你同归琼华,仙家奇术总好过尘世杏林。但未想到一别至今,竟演变至此。”
“时也命也,却也无妨,倒是委屈了阿罗,未竟之ใ诺,在下只怕要食言了。”说着,顾ุ兰啸的眼光莫名涣散了片刻,“别离之话便不作矫情了,顾兰啸此世别ี无挂碍,便止阿罗此子,她既是喜好任侠一道,也希望叶兄不要过多苛求。”
蓝白衣襟,便是素日里肃然淡漠,友人将逝,也不免露出一分于生老病死之ใ无奈:“可需玄霄送行?”
“随缘而来,缘尽而去,心领。”微微颔,身后粘着的视线漏出几分焦急的情绪,顾兰啸却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回,抬步慢慢离开暮色渐沉的苗寨。
玄霄目送良久,似乎是察觉了身后小丫头已๐经迫不及待地追出来。
“二叔……”
“吾与之ใ君子之约便在口头,你想去便去吧,吾未曾拦着你。”
不出所料é,话音一落,叶玑罗便跑没了踪影。
一侧云天青晃悠着出来:“师兄想救,劫了带回琼华,重光长老虽然脾气差了点,但磨上一磨请他出手施救也非难事。”
“随心而来,暮迟而归,是顾兰啸之风骨。你吾修仙中人,足下所踏乃是逆天而行之ใ路,道不同,尘缘至此已足够。”
“那小丫头?”
“我还未曾收徒,与师尊说一声但作记名弟子便是。”说完,眼中凶光一闪看向云天青:“你不必为了以后思返谷有人作伴而欢喜!”
云天青觉得好累再也不会爱了。
走走停停,青袍一角掠过青翠得像是水洗过一样的的碧草,偶然一瞥间,见得身侧青石崖下,静水深流,眼神茫然中带着些许莫名怀念,又似是这具身子终是走不动了,便席地坐下来。
他这般坐着,就如同一张风霜过眼的古琴,磐声空荡了千年,四野寂茫,始终得不到红尘回音。
“听到琴声了吗?”
身后轻缓的脚步声一顿,不自觉地绞了绞袖口,“先生为什么เ不说一声再走?”
心里叹了一声对叶玑罗弹琴这么เ久,便是一头牛犊,于琴之意境一道也该有所感,便起了打趣之心,冷着脸道:“见你如此热心救护萍水相逢之人,怎好打扰?”
叶玑罗愣了愣:“什么萍水相逢之人?”
顿了顿,顾兰啸慢慢道:“便是你很挂心的那名唤初篁的少年人。”
“啊?”叶玑罗反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事出有因。”
顾兰啸垂着眼,目光又是带着某种霜寒之意:“当时你舍身去救那人,若是稍迟一步,便是我也救你不及。”
“……抱歉。”
“认错得如此痛快,以后我若不在,你遇上他事,终有得不到宽谅的一日。”仿若游离般的叹息消失,见叶玑罗不语,顾兰啸便又撑着力气化出随身许久的古琴。
“来,琴书第九章。”
一面默念有生死蛊在先生必定无事,一面带着些许忐忑,稚嫩的手虽是练过,此时心如乱麻却也曲不成调。
顾ุ兰啸静静听着,出奇地未指正,反倒是问:“你可知此曲出自何处?”
“是诗经,原句正是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说到这里,叶玑罗突然打住话头,脸色有点红。
顾兰啸目光有些幽远,声调淡淡:“能ม教的也便都教了,再过几年,你出阁年华,便再来……品味此曲后半吧。”
这是什么意思。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杨柳腰肢未长,他已暮色垂垂,病成方寸。
年少无知,谁无憧憬孺慕之思?原来……无非只是隐晦又无奈的拒绝。
修长苍白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却是无力再拨弄。苦笑淹没在半截轻得近乎无声的呼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