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对黎子何的反应很是满意,睁大了眼睛,好奇道:“对了,沈医师是你师父,他武功如何?我好奇得紧啊,被那ว么多御林军围堵追杀,受那么重的伤,流那么多的血,虽然听说逃出去了,可是,还能活么?”
一股闷气压在心头,说不出是惶恐还是气郁,生生卡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胸口上下起伏,用力呼吸着,捏了捏拳头,指甲刺破手心,黎子何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推开碧婉的搀扶,转了个身,一步跨在苏白身前,举手便是一个耳光:“闭上你的狗嘴!”
不由á自嘲地笑,幸福,原来便如眼前的星辰一般,看似近在咫尺,原来,从来不曾靠近,东方曙光撕破黎明的那一瞬,她的幸福,便再不会回来。
极力支撑的身子,颤抖起来,点点火星,闪闪烁烁,黎子何眨眨眼,散去眼前雾气,不再迟疑,将火折子扔在干草中,院外腾起火苗,她知道,不稍片刻,会燃起熊熊大火,一切化作灰烬。
“我来。”
沈墨只是淡笑,这几日黎子何的心情一日好过一日,脸上阴霾渐渐散去,嘴角也时常挂着笑意,不管她放下仇恨是真是假,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也不过是这般普通平凡的生活吧。
番外血殇(二)
云晋言来了,在一切化作灰烬之后,面色苍白地看着我手里的衣物,眼里一片空洞,他问我,为ฦ何放火。
言语中压抑的哭泣声紧ู紧揪住黎子何的心头,她知道问也是无用,只拉着姚儿往前走。
“不行,头疼……我会坏事……头疼……”姚儿一只手被黎子何用力拉住,一只手开始用力撕扯头发。
“皇上最近很空闲么?”黎子何放下书,压住怒气道。
“朕身为一国之ใ主,连喜欢呆在哪宫哪殿的自由都没有?”云晋言佯怒,接着又笑道:“倒是爱妃如此识大体,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沈墨眼前物事晃了晃,好似迷上一层雾气,耳边的声音亦是愈发弱小,用内力压住的浊气再沉不住,由腹腔冲到胸ถ腔,却再找不到出口,猛力咳嗽起来,隐隐听到เ谢千濂的怒骂声:“你又用内力压住病?明知道会反弹得更加厉害,想死是不是?上次被人砍了那么เ多刀就没好完全……”
晨露殿中ณ黎子何手里的茶杯蓦地从手上滑落,碎了一地,殿外宫女急急入内在她耳边道:“娘娘,白贵妃来了。”
“你这般无心无情之人,连爱都不懂ฦ,可会懂何为恨?”黎子何冷眼瞪过去,用尽了力气抽出手,厉声道:“除非我死,否则,不会放弃报仇!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不想被我伤到,离我远远的!”
黎子何面色依旧沉静,自己起身入了里间,再找出一件衣服换上,擦了擦唇边的血渍,对着镜子重新打理一番๘,拂过发鬓,突然发现自己的十指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垂下眼,捏了捏拳,披上披风出了殿门。
谢千濂几杯酒下肚,脸色已近通红,见沈墨敬酒,好似受宠若惊,忙举着酒杯凑过去:“哈哈,小墨第一次敬酒给我,喝,当然喝!”
“哦?这节目还精彩着呢……”云晋言满眼的笑意,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如此,你便先扶王爷回去吧,天冷酒热,莫要染了风寒。”
黎子何双眼通红,生生压抑住哽咽:“姚儿,你信……信我是小姐了?”
“姚儿!”黎子何拉住姚儿,对着她笑:“姚儿不记得了么?我说过,不怪姚儿的。”
沈墨低首一笑,想要糊弄黎子何出宫,还真是不易……
“你为ฦ何要反?”黎子何轻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你的,是季家。”
暗芒从眸中一闪而逝,慑人的冰冷之后是伪暖的笑:“好!朕疑心重!你们一个ฐ两个,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冷宫,冯爷爷在朕面前三番五次明说暗示,冷宫中ณ有对朕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无非是想让朕怀疑ທ黎儿未死!朕纵容你们一个ฐ装疯卖傻,一个恶语相向,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朕,朕欠了黎儿!这些纵容的前提,你知道是什么?”
姚儿怔怔趴在地上,双眼毫无神采,再不发一语。
郝公公眉头一拧,微怒道:“让你来看诊,无需知道其他。”
黎子何压抑住情绪,轻笑道:“前不久冷宫才死了一名妃子,如今太医院的御医突然消失在冷宫,你不觉得,皇上会再次包围冷宫,大肆搜索?”
“不用了。”黎子何闭眼,转个ฐ身,背对沈墨,再睁眼,只看到一片迷蒙:“你有办法拿到蓝颜草么?”
就算冷宫里没有孩子,她不信姚妃身上没有任何秘密,至于蓝ณ颜草的毒,那是云晋言自作自受!
苏白一面往前走,一面轻细解释着:“皇上今日喝了许多酒,我……本宫劝不下,见皇上一醉不醒着实忧心,魏公公又说从未见皇上醉成这般模样,不得已寻来黎御医,皇上万不可有什么差错才好。”
正欲替云晋言解开衣带,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白,缩回手道:“麻烦娘娘替皇上解开衣带,微臣行针。”
“那为何会说妍妃之死与大人有关?有证据么?”
管家声音里明显透着不服和暗愤,黎子何自觉语气有些冷硬了,放缓声调道:“可是什么?”
黎子何坐在沈墨身前,本来身子还有些僵直,随着烈马的飞奔,不得不靠后,贴在沈墨胸ถ前,冷风一阵阵,沈墨干脆将披风掀起,将黎子何整个包裹起来。
“云晋言应该是怀疑我的身份,因此派了这么一群人跟上,以免我带着你跑了。”沈墨的声音,低迷却极具穿透力,清楚印在黎子何耳边。
黎子何绕了大半个圈,看到太医院敞开的大门,总算是舒了口气。
“起来吧。”未等黎子何话说完,云晋言抬步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黎子何执笔,照着沈墨曾经给她开的方子,只是少许改动,便可用在暮翩梧身上了。
黎子何嗤笑,神佛若真有双眼,他郑颖便是下地狱的第一人!
黎子何略有诧异,诊脉么?今早ຉ才刚刚说过明早ຉ再过去,怎么这个时候又传她?
黎子何只是扫了一眼便跪下行礼,温和谦逊,这是云晋言曾经给自己,给旁人的错觉,对任何人都是温柔地笑着,却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你最温柔的一刀。
所以她不挣扎不反抗,一心等死,换来的却是惜她护她的暮翩梧一条性命,也是他这条性命,再次唤起了自己生存的意志,重燃她复仇的火焰。
黎子何颔首。
如此最好!
“最多三日,给你答复。”
“那日她上门说来与我聊天,刚好小橘炖好汤,便请她也喝一碗,哪知她回了桃夭殿便传来落胎的消息,还一口咬定是因为ฦ喝了我妍雾殿的补汤,说是我要加害于她。”妍妃蹙着眉头缓声道来。
妍妃满是愁绪地垂眸,看着地上的瓷片愣住,黎子何也是沉默,没有证据,便是最好的证据,宫中与姚â妃势不两立的只有妍妃而已,云晋言又说过谁先产下皇子,便由谁来打理后宫,若他要以此为ฦ借口打压妍妃,甚至顾ุ家,也是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