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般的箭矢噼里啪啦的往帐子射去,厚厚的毡布,被穿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不时有惨叫声从帐子里传出来,好生凄惨。
军师点头哈腰:“任他……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我以后可是要娶名门闺秀的……”
“又怎么了?”
白梅笑一声,回身抬脚往楼上走。
杏儿站在白梅的房间门口,看着牡丹ล的房间。
“你!”杏儿身子往前一挺,“我还没长开呢,我长大了定然比你好看。”
“……”杏儿捂着腮帮子,好一会儿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命都是小姐你给的,这点苦算什么。”丫鬟展颜一笑,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两ä个浅浅的酒窝,“总归活着就有希望,这话是小姐你说的。”
“对。”红衣女子压低了声音,“即便希望渺茫,我也会从这苦寒之地杀回京城去,我要让负了我的人明白,云千城不是那么เ轻易就可以打倒的!”
“我叫胧月。”云千城打量着叶赫的脸,这是典型的风吹日晒游牧民族的脸,“叶赫,你别以为ฦ咱们互相交换了名字就是朋友了,我们现在野外,距离最近的横关城足有两百多里的路,我照顾ุ自己已经很费劲了,你这一身的伤,怕是会成为秃鹫和野狼的晚餐……”
叶赫眼皮耷拉了下去,没出声。
云千城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先是打量了下那群没脑袋的尸体,随后弯下腰在那些尸体上翻找起来。
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两个酒囊。
女真族爱喝酒的多,随身带着酒囊的也不少,不过经过搏杀和箭雨,完好的酒囊,就只有这两个了。
云千城晃了晃酒囊,囊中酒水发出清亮撞音。她将一只酒囊挂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在手中ณ拿着。
叶赫抬头,视线落在了云千城手中的酒囊上。他砸砸嘴,嘴里干巴巴的,舌头都好似干的要裂开。
云千城看着手里的酒囊,又看了眼叶赫,将酒囊扔给了叶赫:“怎么说也是你们女真族人的东西。”
酒囊刚到叶赫手里,就听到เ吧嗒一声脆响,叶赫将酒囊打开,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你这样喝会死的,你已经好久吃过东西了吧。”云千城有些心疼的看着叶赫手中的酒囊,那一囊酒眨眼间就被喝掉了一半,“我好像看到了你躺在原野里头,被狼啃着尸体,秃鹰在头上环绕。”
叶赫的动作僵住了,下一秒,他缓缓将酒囊从嘴边拿下来,将剩下的半囊酒盖上了。
“蓄些力气,一会咱们要找地方避雨。”
“这里地势低洼,若是雨下的大,不多时就会变成水泽。”叶赫哑着嗓子,咳嗽了两ä下后,黝黑的脸求助似的看着云千城,随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丘。“那里有个ฐ山洞,是女真族人打猎时候的容身处,你能扶着我去避雨么?”
大雨将至,若是被淋病了,荒郊野外唯有死路一条。
云千城给叶赫找了个拐棍,又扶着他另一边的胳臂,俩人步履瞒珊的往旁边的山丘的高处走。
山洞的位置不算远,可叶赫极虚弱,俩人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山洞门口。
“就是这里。”叶赫松开云千城的胳膊,伸手要去拨洞口的草。
“等等,洞里有人!”云千城吸了吸鼻子,眉头皱了起来,眸子里都是担忧,“好大的血腥味,莫不是有野兽……”
叶赫楞了一下,随后他竟探头朝着洞内喊了起来:“有人么?”
声音在山洞里转了一圈,随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洞里跑了出来。这小男孩,正是几天前侥幸跟着白季从军营纵马逃出去的女真族小男孩。
小男孩眼睛通红,像是刚刚ธ才哭过了。他看到叶赫,原本不痛快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伸出肉呼呼的手便拉住了叶赫的胳ฑ膊:“叶赫!你没死?”
“少主子……”叶赫一脸的惊喜,他扔掉拐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胳膊将小男孩一把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太好了,你还活着!
“活着……”小男孩的脸色忽然就阴沉了下来,他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眸子望向身后的山洞。“虽活着,却好比已经死了。”
“怎么了?”叶赫强撑着站起身,他费力的将脚边的拐棍捡起来,语气急促,“是谁欺负你了?”
“是我自己欺负了自己。”小男孩脸色冷冷的,“我不能跟你一起回海西本部了,我要跟着他去京城。”
“跟着谁?”
“白大哥。”小孩扶着叶赫往山洞里走。“就是你在草甸è子里捡的那个ฐ遇到狼群的男ç人。”
“是他救了你?”
“嗯,”小男孩的声音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压抑,“但我,辜负了他。”
云千城跟在俩人身后,听着俩人的对话,眼睛不时的眨巴眨巴。
山洞不小,靠墙点着根火把,火把噼啪作响,将山洞照ั得忽明忽暗。
火把边上站着个男人,男人身影被火光拉的长长的,划过了半边的山洞,他的半张脸被火光映得昏黄,半张脸藏在阴影中。
看到这人,云千城的血都凉了。
男人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脚๐上穿得是锃亮乌黑的官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