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露出惶惑的神情“我不认得这里,”她说:“我要回家。”
妈妈也不看他,眼睛盯着磨石地面,半妥协、半威胁地回答:“好,那就马上带我回家。”她开步走了。从后面看她,身躯那样瘦弱,背有点儿驼,手被两个ฐ儿子两边牵着,她的步履细碎,一小步接着一小步往前走。
我们深爱您。
请您放心。
挡了我视线的两个ฐ人头,一个是胡志强的。一年前中风,他走路时有些微跛,使得他的背影看起来特别憨厚。他的身边紧ู挨着自己大难不死的妻,少了一条手臂。胡志强拾起妻的一只纤弱的手,迎以自己้一只粗壮的手,两人的手掌合起来鼓掌,是患难情深,更是岁月沧桑。
蔡琴开始唱《恰似你的温柔》,歌声低回流荡,人们开始和声而唱:
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ฐ背影有关。
我说:为ฦ什么不能跟我多点沟通呢?
他说:因为你每次都写一样的电邮,讲一样的话。
我说:才没有。
他说:有,你每次都问一样的问题,讲一样的话,重复又重复。
我说:怎么可能,你乱ກ讲!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ม?
打开安德烈的电å邮,他没有一句话,只是传来一个ฐ网址,一则影像──“我很无聊网”已经有四千个点击,主题是“与母亲的典型对话”作者用漫画手法,配上语音,速描出一段自己跟妈妈的对话:
我去探望我妈。一起在厨房里混时间,她说:“我烧了鱼。你爱吃鱼吧?”
我说:“妈,我不爱吃鱼。”
她说:“你不爱吃鱼?”
我说:“妈,我不爱吃鱼。”
她说:“是鲔鱼呀。”
我说:“谢谢啦。我不爱吃鱼。”
她说:“我加了芹菜。”
我说:“我不爱吃鱼。”
她说:“可是吃鱼很健康。”
我说:“我知道,可是我不爱吃鱼。”
她说:“健康的人通常吃很多鱼。”
我说:“我知道,可是我不吃鱼。”
她说:“长寿的人吃鱼比吃鸡肉还多。”
我说:“是的,妈妈,可是我不爱吃鱼。”
她说:“我也不是在说,你应该每天吃鱼鱼鱼,因为鱼吃太多了也不好,很多鱼可能含汞。”
我说:“是的,妈妈,可是我不去烦恼这问题,因为我反正不吃鱼。”
她说:“很多文明国家的人,都是以鱼为ฦ主食的。”
我说:“我知道,可是我不吃鱼。”
她说:“那ว你有没有去检查过身体里的含汞量?”
我说:“没有,妈妈,因为我不吃鱼。”
她说:“可是汞不只是在鱼里头。”
我说:“我知道,可是反正我不吃鱼。”
她说:“真的不吃鱼?”
我说:“真的不吃。”
她说:“连鲔ຄ鱼也不吃?”
我说:“对,鲔鱼也不吃。”
她说:“那你有没有试过加了芹菜的鲔ຄ鱼?”
我说:“没有。”
她说:“没试过,你怎么เ知道会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