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旷野里的歌声
宇文部落没有多少好酒，却有不少出名的酒鬼。
每年夏秋之际，成群结队的牛马商押着酒、粮食、布匹、盐、瓷器等在中原看来极为ฦ平常的物件来到เ偏远的部落。走时，车上装满毛皮、咸肉、奶品，甚至活的牛、羊、马等北方牧族出产。宇文部落的马好，高大、凶狠，很难驯服，有些随着商旅走了几百里又偷偷跑回来，主人惊喜地哈哈大笑，后悔不该用马换了十坛酒，又因失而复得的马再次开怀畅饮。
集市上又排满了货物，商旅们又到了。他们搭起粗麻布的简易篷子，铺上一层薄薄的稻草做起生意。没有钱币，只有以物换物，各取所需。也没有多少人认识飞扬的酒旗上的字样，这部分鲜卑族的后裔ศ忠实地保存着没有文字的好传统，没怎么受汉人的影响。听说鲜ຒ卑的另两ä个部族慕容氏和段氏汉化的很严重，部落内部ຖ常常出乱ກ子，也只是听说罢了。这里的人依然牧马放羊，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其中也包括偶尔饮用“来自中原的美酒”，起码酒老板是这么说的。
酒蓬里的矮案上自然是摆满了酒，矮案自然也不是千里迢迢的中原物产，虽然做工粗糙，在宇文部ຖ落里也算稀罕物件。确切地说，是从掌管马队议事帐的古力老爹那儿搬来的，此刻他本人就坐在篷里扬他嗜酒如命的美德。篷里的其他牧民一边喝酒一边说着劝酒的醉话。
“什么？”古力老爹抬起红红的脑袋却找不到刚ธ才说话的方แ向，“你说我的酒量赶不上他，那ว个慕容翰？”他说话时后脑แ勺的老耄翘起来像个罗圈滑上光光的头顶，他喝酒时一贯是摘掉帽子的。
与他喝酒的几个牧人有两个ฐ年纪还算不上大的誓亲眼见过慕容翰一股气喝过两ä坛胡篦酒，另一个ฐ老汉显然是古力老爹的酒友反对的喊“你们只看见他喝酒，知道他喝完去哪儿吗?不是在街上醉倒就是躲到山坳里唱歌，披头散的，早就醉了，不能算数。”
“喝醉了以后喝的酒不算数的话，古力现在也喝醉了，他以后喝的都不算。”说话的更像是古力老爹的酒友的反驳者。古力老爹气愤地回答“谁说我醉了？”他摇晃的站起来，“我没醉。”他劈开的双腿没站稳，一直脚滑开来，沉重的身体跌倒在地，扇起地上铺着的茅草，引起一阵哄笑，迷醉的长眼徒然的摸索翻在地上的大碗，还嘟囔着“我没喝醉，没喝醉，没醉。”又是一阵笑。
酒主人默默的捡起已滚落很远的粗碗，自从挑起话头后第一次说话，“你们都说那ว个慕容翰能喝，我非要亲眼看看，古力老爹在我这儿喝的酒几年加起来少说也有两车，是我这里最大的客人，要是你们说的那个慕容翰真能喝的话，怎么没见他来我这儿买酒？”一个壮年汉子答复他“老爹，你不知道，慕容翰什么酒都能喝，随走随喝，再烈的都不在乎，喝醉了，就随便找地方แ一趟，有时候窝在山脚的背风沟里唱歌，部落里的人都知道。”
“哼！”酒主人满不在乎的说“那ว是他没喝过我们中原的好酒，那些劣等酒没有我们中原的香甜，一喝就倒。”喝酒的牧民中还真就有这么เ一位业余酿劣等酒者，他自然不肯承认自己酿的酒差，“慕容翰什么เ酒都喝过，说我的酒劲最大。”眼看要争执起来，古力老爹的酒友出来打圆场“争什么?让他们比比不就是了嘛。”
“对，比比，让他们比。”业余酿酒者起劲的喊着。“好，”酒主人也不甘示弱，“明天你们就把那个什么慕容翰叫来跟古力老爹比试酒量，酒算我的，随便他们喝，以喝醉为限，也让他见识一下我们中原的好酒。”
篷里的人都聚焦那颗圆圆的不大不小的脑แ袋，心想这个名叫王车的酒商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助人拼酒，部落人爱热闹，没准儿看热闹的人会多买些酒，能ม抵了他俩喝的酒钱，商人永远都不会吃亏，在第一次商队来的时候牧民们就知道。
“比，比。”古力老爹从睡梦中挣扎着响应，当事人都同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牧民们跟王车约定了时间，两个ฐ较年轻的汉子被指派去找慕容翰，他不太好找“即使他真睡在山沟里也要把他揪出来。”
说起慕容翰其人，如同他的姓氏，并不是宇文部ຖ落的人，他是鲜卑中ณ另一个大部族慕容部ຖ落的人，听说是从部落内乱逃出来，鲜卑族人中这种事不少，宇文部落的大领单于好心收留แ了他，没把他交出去而已，这就是人们知道的有关他的历史，一年来，凭借能喝酒的好名声，竟也能轻而易举的扬名。他是个酒痴，更是个酒鬼，但凡有人看到他，他一定是在喝酒，酒不离身，他在街市上买了就喝，有时喝醉了还奔出几里地，披头散这是崇尚汉化的慕容部ຖ落自取其辱，宇文部落就不必担心这番丑态，他们的脑袋顶向来剃๙的光，睡在山沟里，有时被牧猎的人看见醉了的他在山里唱歌。一个男人，年纪不小，长的又不太好看，最好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唱歌，所以说在酒鬼中ณ他还算是聪明的。就这样慕容翰刚ธ来一年，已๐经成为ฦ宇文部落远近闻名的酒鬼了。
第二天，除原班人马外，其他见证人兼看热闹并慕容翰来到这里。酒帐容不下，掀了帘子站外面，总要满足他们的一片捧场的苦心。很多人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慕容翰，他就坐在古力老爹对面，头戴磨破了的老羊皮子帽，面皮白净，四十岁左右年纪，外衣上还沾有草榭，土渣。他不像古力老爹那样有说有笑，紧ู着张脸。
“慕容翰，今天我就要跟你比试比试，让你看看我古力的酒量。”老爹声音洪亮，看上去完全没受昨日宿醉的影响，对手没有答话，只是做了“请”的手势，在部落里不敢接受挑战是说不过去的。酒主人王车负责倒酒，两个ฐ大碗各放一侧，古力等一倒完酒就抬臂猛灌起来，仿佛更注重喝酒的度。慕容翰止了王车倒酒的手，一手抓起酒坛，同时站起身来，把坛口送到嘴里，仰头猛灌。人群都惊呆了，像吐泡的金鱼嘴，昨日夸口的几位露出得意的神色。酒顺着慕容翰的胡子浸了前襟，酒坛还是没有放下，放下大碗的古力老爹听到大家对慕容翰的夸赞，不以为然，等着他喝完。酒喝完了，酒坛被扔在案上，打了个ฐ转儿，滚到老爹面前。
"好！""啊！""呵！"ิ几张闲嘴响个ฐ不停，慕容翰依旧清醒。古力也抄起一个酒坛，要坐着一决高下，启了酒封，他往坛内看了一眼，水光打柔了他的脸，“喝！”不知谁喊了一声，坚定了他的决心，他猛然起臂，对着坛口，“咕咚，咕咚”，他喝的太急，一下就呛着了，喷出的酒水洒满了案头，推开来扶的人，他又喝起来，红红的脸不肯服输。
王车一直在盯着慕容翰，他倒酒的手又一次没起作用，慕容翰又提起一坛，此刻古力洒出来的酒比喝的还多，也没人抗议，慕容翰不介意，他只管自己的一坛。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呐喊，王车的伙计飞快的接过羊筒子、兽皮，酒被卖出不少。慕容翰醉了，他晃着脑袋，仿佛想辨认出周遭是谁在说话，无奈腿打了软，跌坐在地上，俩条叉开的腿蜷起来，手茫然的摸着地，似失了本性。额头上都是冷汗。古力老爹欢呼，“他醉了，醉了，我还能ม喝，给我拿酒来。”已๐经没有人理他，很多人失望的散去，古力老爹生气的踢起一个滑落在地的酒坛，坛子扭着花的飞出几步，在不远处停住，一圈一圈的转了一阵，才慢慢停止。
王车默不做声的收拾着残迹，案、凳、浸酒的干草、还有酒坛。收拾完了，才去叫醒倚在案角睡觉的慕容翰，“慕容翰，醒醒！”酒鬼真就苏醒了，白白的脸上涌出一种只有酒鬼、醉汉才会有的傻乎乎的笑。他拨开碍事儿的肩膀，冲出去。王车还跟在后面，他对同伴交待几句，寻起那个醉汉。有人看见了，小声说，“看着吧，他一定是要讨回酒钱来。”
王车终于寻着他，他正倒卧在不远处的马棚边柱旁，马儿们不介意掺酒的伙伴继续吃草。王车扛起他高大的骨架，慢慢的打听着送他回家。他的两个儿子都在，谢过把父亲扶到茅草屋里的草炕上。一切都生的那么自然，所以关上门之后的人也可以更加放心大胆。王车几乎是扑倒在干草堆上的慕容翰的身旁。跪着去拉扯香甜睡梦中ณ的慕容翰，“将军，燕王派我来找您来了。”
两个儿子瞧着他因激动涨的通红的脸，疑惑的互相张望。没有动静，王车接着推，“将军，将军。”梦中人就是没有反应。激动的面皮终于松懈了，王车叹口气，站起来对慕容翰的两个儿子摇头。慕容翰是真醉了，他如传闻中ณ那ว样已经沦落为一个ฐ酒鬼。
“我不能多呆，等他醒了告诉他，燕王殿下正在找他，希望他能回国去。”说完就转身离开。“等一下！”当事人一个儿子喊住他，王车回头，看到เ的让他大吃一惊，一个活生生的慕容翰，完全没有醉意，他正坐起在草炕上。
“将，将军！”王车口吃的毛病四十年没犯过，他希望慕容翰能ม说点什么。慕容翰什么เ都没说，只是做着奇怪的动作，左手握住胸口，微微闭上眼睛，点头。最后摆手让王车离开，王车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人起疑，逃似的窜出去。
日子还想以前一样，儿子们虽悄声商议，慕容翰不为ฦ所动。他依旧喝他的爱酒，总是喝醉，睡在山坳里，唱忧伤的歌，一直到王车回来。王车真就回来了，还是挂上酒旗卖他的酒，作他的生意。一天、两天、三天，王车的酒快卖完了，那人才来。依旧ງ是不说话拿起酒坛就喝，一直喝到天黑。宇文部落的马灯是为了照看羊群、马队，所以不想犯罪的慕容翰只能到自己้家里去喝。他怀揣着王车交给他的布片，躲闪着夜色灯光赶回家。几个时辰后，天色大黑，看不清地上的草和天上的云，破屋里溜出来三个黑影。再过一个时辰，从单于的马苑里跑出来三匹马，细看马上都趴着人。
马没有停过，一直跑了半晌，快到边境。马上的一个少年爱怜的摸摸粗壮的马脖子，父亲停下来，不是为了歇马。他掏出一方布巾确认似的看看，又揣回去。让儿子们等着，自己下了马。一会儿功夫，他有了一张大弓，足足有三石，（他的兄弟记得清楚。）等他再次跨上马，就听到เ追兵的马蹄声。他清楚的知道距关口的距离，也能分辨出追兵的马数。三人放马就跑，终于到了临界的小西河，只要过河就是燕国，这时他们被追上了。
“慕容翰，”一个军士大声喊话，“你偷了单于的马，还想跑到เ哪里？”
慕容翰横着马，挡在战战兢兢的儿子们面前，行拱手礼ึ，大声的用鲜卑土语回话，“我以往只是在贵国作客，已经呆的太久了，现在想回到故乡去，请各位放行。”
“我们只管拦住你，有话跟单于说去吧。”追骑兵又逼上前几步。慕容翰也被动的退了两步，还拽住其中一个ฐ儿子马的鬃毛。（没有马具）但是他异常镇定，毫不畏ั惧，“我在这里作客已经有些日子了，你们还算是能保持待客之道，我不想杀你们，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快走吧！”
追兵里谁没听过慕容翰是大酒鬼，都认为他没准儿在说醉话，一个骑兵比较雄壮，不以为然的说，“是不是对手要试过才知道。”
“好吧！”慕容翰大喊，“你们把刀放到百步之外，我会射出一支箭，如果没有射中，就跟你们回去。射中了，就请你们放行。”骑兵们听到เ这样的大话，哈哈大笑。吓得两个儿子扯他的袖子，骑兵笑得更凶了，“看，不敢了。”
慕容翰用手安抚住儿子，举起手，示意开始。骑兵中出来一个ฐ，向后跑出一程，骑兵们大喊，“可以了。”才停下，把刀插在地上。慕容翰弯弓，所有的人看到他张弓的样子都很紧ู张，落单骑兵很怕他射不中ณ，射到自己身上。慕容翰听到儿子在后侧粗重的深呼吸，突然撑开、瞄准、放箭，一套完美的射箭指使动作出现，那箭嗖的一声飞出去，百步之外，正中刀环。有几声惊叫冒出来又憋回去。
很快沙地上只留下几口张开的大嘴，几粒呆滞的砂石眼球。父子三人已踏水过河而去。
二、柳城七月
柳城的七月还未下霜，火红的太阳仍是挂在天上，只是消了炙烤万物的热力。城里一片安详，除了安静了很久的陈旧谈资外没有一丝反抗。高句丽国来朝贡的世子，哪位大人刚ธ过生日讲究的排场；哪位夫人去世多少人送殡，定的哪家的棺材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填补着晚饭送进肚子，有些清凉，这些事太旧ງ了，在活跃的六月里谈的风风火火，七月的凉风一吹即消散了。
这时老饭堂酒馆的闲人们瞅见一丛马队窜出来，有秩序的跑出城去。为的正是燕王，世子、几位王子也出动了。他们要干什么？好奇的人从不会失望，终于得到เ最新的快报，而且是有关尊贵王族的内幕。“燕王的哥哥慕容翰回来了！”所以到了晚上，人们都尽量起劲儿得谈论这件事，以证明自己不必别ี人知道的少，知道的晚。燕王深厚的兄弟情谊，哪位王子的衣服、马匹，外貌比拼结果，燕王对兄弟的赏赐，新封的建威将军年俸有多少等等都成为ฦ新一届的议题。有几个眼尖的突然说，“他不是那ว个领着段氏部落来攻棘城的将军吗？”知道的更多会说，“他是老公爷的庶长子，”“还是燕王仁义。”种种纷繁的议论又使原本老寂的饭后柳城活了过来，百姓们受了燕王活生生的亲情教育，又羡慕又效仿。一月之内城内出现了十几家的认亲寻友事件。幸福的柳城笼罩着一层浓厚的祥和之气。
王宫里的具体情形他们打探不出，燕王打走了所以的侍从，断绝一切可能的消息来源。门一关，两人一改笑颜和感动之色，去掉憋了那么เ久的虚情假意才能ม说几句真心话。燕王像许久ื以前一样占据主动言权，“元邕，你回来了，我很高兴。”他的兄弟对这种看似轻松的开场白反应冷淡，“我不觉得，元真。”
燕王听出他的口气，高声申ã辩，“你还在怨恨我？”
“怨恨？”慕容翰用余光扫了扫他一身华服，“燕王，我能怨恨什么，至少我还没死。”他是怀着怒气说的，封住了燕王蠕动不停的嘴。
慕容元真，即慕容皝，是老辽东公慕容廆的第三个儿子，因为ฦ是正妻段氏所生，被立为世子；老辽东公活着的时候，大哥元邕即慕容翰很受器重，多次征战为ฦ他成就举世瞩目的威名，在族内享有很高的威望；其他的弟弟中与元真同母的慕容仁、慕容昭也很受宠爱，一派父慈子孝。等老燕王一过世，兄弟局势就乱起来，相互间大打出手。即位的元真不满意兄弟们的作为，兄弟们也不欣赏他定的严苛法规，谁也不服谁，正式分道。元邕不愿相争，所以逃到鲜卑族的另一支，也是与慕容氏世为婚姻的段氏，早早的逃开这个ฐ是非之地。
当时的段辽，段氏的单于有意趁内乱吞并慕容氏的地盘，派出段兰和慕容翰共同攻打元真，可能是老公爷在天有灵，在柳城附近的牛尾谷慕容翰放弃追击已经穷途末路的元真，逼迫段兰同时撤军。元真兵败后励精图治，对军队的重新休整后几次进攻慕容仁，逐渐消灭部族内的叛乱，残忍无情的杀害了“反叛”的兄弟，立起唯我独尊的威信。并打跑因前次放他一马后悔莫及的段兰和宇文来凑热闹的逸豆归，自称燕王，向赵国石氏称藩，伙同赵国攻击段氏。结果段辽惨败的同时，燕国也引狼入室，三十六座城向赵国投降，数十万赵军包围元真所在的棘城。相持一段时日后远师劳顿的石虎石季龙没讨到เ便宜主动撤军，元真派出十五岁的第四子慕容恪率两ä千精兵追杀而去，赵军中能够全身而退的只有一路。
元真在危难中大获全胜，在数个强敌：赵国、段国、宇文的数次进攻下元真不仅逃过一劫，反而拓展领土，吞没段氏，使高句丽臣服，举世瞩目的石虎也要在他面前狼狈的逃走。而元邕在段氏为ฦ慕容氏所灭后只得逃到宇文。段氏单于段辽降燕后一年，虽受厚重安抚，仍旧不忘复国，“意图谋反，”燕王下令全家斩。
一个弑兄杀弟的燕王坐在元邕的对面，甚至还微笑着悠闲的啜着奶茶，“我是诚心诚意的请你回来，你应该相信我。”他说的那么เ诚挚，而且以现在的地位看他认为也没必要撒谎。
元邕冷冷的对他的诚挚打分，“相信？”他哭笑的眼睛冒着火，“我相信，你只是要攻打宇文，恰好想起宇文氏还有个我，顺便让我回来帮点儿小忙。不过，”慕容翰停住，改变嘲弄的语气，很认真严肃的问，“你就确定我会帮你吗？”
“当然，”燕王还是那ว么友好，雷打不动，即使哥哥再怎么嘲弄都准备不生气，当听到他问“为什么เ我要帮你时，”抿起嘴，他知道既然元邕这么เ说，就说明他肯定会帮的，他适时的添点恭维话，“你一定会，因为我了解你。燕国总是我们慕容氏的国家，我们的祖先、父亲、其他的族人都为ฦ国家而战，不惜战死。你当然也不会例外。再说，”他意味深长的无声笑笑，扯动面皮，“你不是为了这个ฐ才回来的吗？”
“我只是想像父亲一样死后埋在昌黎。”燕王的兄弟阴沉的下了结论。
柳城的夜晚并不是很热闹，这里的人睡得早，即使是在天长的夏季，也都是日落而息的。这要从治安和能ม源两方面考虑，可是柳城人民也不得不想出千百种方แ法慰藉悠长的夜晚，他们选择在黑暗中窃窃私语，一遍又一遍的重申自己้的意见，哪怕倾诉对象只有枕边人。那ว些没有妻子或丈夫的只能自言自语，或是在心头漫游，这种缺乏交流的方式只能让他们更坚决、更固执。只有在死寂中游荡的鬼魂听取他们认为ฦ很重要的话，听众悲哀的知道自己还是不表达认同或反对为好，因为ฦ要是不保持沉默，那些小孩子一定会吓坏。话说回来，他们不管到多大年纪，行为ฦ怎么还是幼稚呢？
三、夜幕下的故人
建威将军府是一座旧宅，由á原来的一位公卿主ว动献出来，表达对燕王迎兄回国和对将军本人的尊崇。宅子里的一切都平素朴实，因为ฦ公卿不常住，他还有几所同样或比这还大规模的宅邸。将军的兄弟燕王考虑到哥哥练习骑射的爱好和恢复体力的必要，特别ี划了十顷ั官田进去，给他作后院。赏赐的奴仆进门将军就退回大半，燕王其他的赏赐被封在府库里，几乎未动。这三个ฐ人又过起以前的生活，简单、粗糙。将军赴了几次公宴，十几次私宴，给柳城的老百姓充足的谈资后才关上府门，好好的过日子。
他跟儿子进行了一场正义、严å肃的谈话，内容大抵是这样：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应该慎重考虑选择一生要从事的职业。这个议题关系重大，两ä个儿子被强迫思考在一生中ณ都算得上严重的几件大事之一，都谨慎的回之沉默。
“说呀，怎么想的怎么说。”他鼓励他们。
老大刚刚习惯了宇文部ຖ落的生活，就被拉身出来，觉得有些委屈，听到父亲的说法，回到以前的样子，从大床上溜下蹲到地上，低着头扯着插在腰间的软马鞭。老二撑在床沿上瞅着自己一双粗糙的大手。父亲叹气，怎么เ生了两个不爱说话的儿子。“你们先想想，晚上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