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近代的歧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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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广州ะ虎门,站立着一尊威武不能屈的林则徐塑像。被誉为近代中国放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晚清重臣林则徐,在这蓝天白云之下,闲看月圆月缺,静听操起操落,

在日本浦æ贺的街头,也站立着一尊威แ风凛凛的塑像。奇怪的是,他不是亚洲人的相貌,反倒是一个ฐ高鼻、凹眼、卷发的西方人。他就是美国海军将军佩里,是第一个用舰队叩开日本国门的、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十九世纪中期,是远东局势激变的时代,中日同为ฦ遭受西方列ต强凌辱的弱国,共同面临新的危机,处境相若,利害相近,回应办法却有天壤之ใ别ี。

一百多年后,中国人牢牢记住了鸦片战争中的民族英雄林则ท徐,而日本人却牢牢记住了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异邦人佩里。

这两尊截然不同的塑像,留给后人几多的悲喜,几多的思考。

这两尊迥然不同的塑像,背后其实已๐经隐藏了中ณ日两国近代的歧路。

一种伟大的文化形式必须具备两ä个条件:一是创造的智慧,二是收容的能力。数千年以来,中国文化虽然以创造为主,也吸收了不少外来的成分,所谓“有容乃大”在辉煌的治世,中国文化以旺盛的生命力吸取其他文化的优长,中国人也๣以开放的心胸应对其他文明的挑战;而在衰微的末世,中ณ国文化则以严重的惰性拒绝与外来文化平等对话,中国人也以保守的姿态惊恐地注视着强敌的来临ภ。

元明以后的中国文化,逐步进入了静止的状态。近代之ใ前,华夏文化没有遭遇过真正具有颠覆性的挑战,即便是夺取了中央政权的异族๣统治者,也๣不得不接受汉族文化的同化。久而久之,中国人的自信心膨胀为自大感,以为华夏文化至高至善,只要坚守不渝、墨守成规,就可以战胜强敌。

十八世纪以来,西方在政治制度和科学技术上如同春蚕化蝶,一日千里。在政治上,民主主ว义和民族主ว义相继兴起,如英国的议会政治和内阁制度的确立,美国的独立革命,法国的大革命,自由á和人权的观念在欧洲、美洲生根发芽;在科学技术上,自牛顿之后种种重大发明都在这个时期出现,生产技术随之ใ改进,工业革命更是空前的大事,影响了整个ฐ人类的生活。

而中ณ国、日本、印度等东方แ国家,却继续维持闭关锁国的政策,对国际大势的变化一无所知。无຀论是中国的满清统治者还是掌握着日本政权的幕府首脑,都在国内实行严å厉的思想控制ๆ和专制统治,剥ຓ夺民众的言论自由á、思想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á。知识分子的学术研究被禁锢于考据学的范畴๨之内,与实际生活脱节,普通民众更是丧失了创造力和想象力。

一八零八年,英国军舰闯入日຅本长崎,负责长崎地区军政事务的佐贺藩没有能够及时制止,长崎地方官员松平康英因此引咎自杀。这一事件发生之后,掌握日本统治权力的德川幕府命令加紧海防。此后数十年间,英、美捕鲸船不断出没日本近海,外强中干的幕府颁布了“外国船驱逐令”

一八四零年,中ณ国在鸦片战争中的失败给日本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在此之前,日本文化阶层和普通民众心目中,中国一直是天朝大国的形象。如今,中ณ国在船坚炮利的西方面前居然不堪一击,这令日本联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来。于是,幕府开始聘请专家高岛秋帆制造枪炮、改革兵制ๆ,以应对时局变化。

一八四八年,美国在与西班牙的战争中大获全胜,由此美国决心向太平洋扩张,使用武力逼迫日本开放港口。

一八五二年十一月,美国总统费尔摩派遣东印度舰队司令佩里远赴日本交涉。一八五三年六月三日,四艘漆成黑色的军舰驶进日本江户湾浦贺港。佩里要求幕府接受美国总统国书,并威แ胁说:“若不受理,舰队就开进江户与将军直接谈判ศ,否则万一开战,美国必胜,那时可执白旗来见。”随即给使者两面白旗。幕府被迫收下美国国书๰,约以明年答复。佩里率舰队示威แ,并测量江户湾后离开。这就是日຅本近代史上划时代的“黑船事件”

一八五四年一月,佩里率军舰七艘再度驶进江户湾。幕府不得不与美国签订了《美日亲善条约》。该条约规定:日຅本开放伊豆下田和北海ร道函馆两个ฐ港口,美国在两港口设领ๆ事,美国享有最惠国待遇。日本的国门从此被打开。

此后不久ื,英国、俄国、荷兰等国也与日本签订了类似的条约。

这样,晚于中国十多年之ใ后,日຅本也被迫走进近代国际政治,并陷入西方แ列强无所不在的罗网之中。

在被迫门户开放之ใ前,日本像中国一样闭关锁国,仅仅在长崎的出岛一处,允许少数荷兰商人从事贸易活动。虽然日本官方禁止平民与居住在出岛的荷兰人有任何接触,但日຅本人还是勤奋地寻找他们所能得到เ的零零碎碎的西方学问。他们努力学习๤荷兰语,吃力地翻译有关医学、数学和航海技术的文章。他们钻๵研并利用耶稣会传教士为中ณ国人翻译成的欧洲科学教科书。日຅本人用这种方式零散而准确地把他们对西方科学的理解拼接在一起。

这就是日本寻求西学的先声——把荷兰当作老师的“兰学”可以说“兰学”的肇始直接为明治维新า提供了思想。从此“兰学”取代“汉学”成为ฦ日本知识分子学习欧洲先进文化的一扇窗口。

在明治维新前夕,幕府政权已๐经积极地向西方学习。在面对外部ຖ挑战时,日຅本统治者比满清统治者表现出了更强的适应和进取性,而日本普通民众的应对也๣是敏捷而坚定的。

一八五五年和一八五七年,在幕府的主动请求下,荷兰先后派遣海军军官佩尔斯ั雷根与军医鲍姆培赴日຅,帮助日本人开设海军讲习๤所与军医讲习班。一八五五年,幕府还设立了洋学所。洋学所的兴盛,使日຅本很快涌现出一大批通晓近代科学技术的人才。

幕府还从国外聘请大批技术专家,创办了许多近代工业,如浦æ贺造船所、石川ษ造船所和关口制造所等。以萨摩藩为首的各强藩也积极进行藩政改革,其重点就是整顿ู洋学设施、开展洋学教育、创办近代工业。一八六六年,幕府不但准许国民出国学习๤或进行贸易,而且还与各藩一起,向英、美、法等国派遣留学生。

在日຅本明治维新า前五年,中ณ国近代化的先驱李鸿章就观察到了日本政局的变化,他在给曾国藩的信中ณ写到:“其国之君臣卑礼下人,求得英法秘巧,枪炮轮船,渐能ม制用,遂与英法相为雄长。”言语之中ณ,充满了对日຅本人善于学习、发奋图强的敬佩之ใ情。

日本人在阐述从幕府到明治时期的时代精神的时候,经常提及一段有关爱国志士坂本龙马的故事。

侩垣直治是土佐的勤王党成员,也是一位剑道高手。有一天,正当他腰插长刀得意洋洋地阔步于街头时,恰巧ู遇到เ坂本龙马,龙马看到他的这副模样说:“今后在室内乱打乱斗的情况会多起来,所以短刀要比长刀有用。”边说边把自己้腰间的短刀给侩垣看。

侩垣想,说得有理。后去后立即换上短刀又去见龙马。龙马没有说什么เ,突然从怀里掏处手枪“叭”地开了一枪。手枪的威力让侩垣大惊失色。

过了几个月后的又一天,侩垣带着手枪再次去见龙马,这次龙马微微一笑,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给侩垣看,并说:“那已๐经过时了,从现在开始,统治世界ศ的是这个了!”那本书๰是《万国公法》,是一本国际法方แ面的书。

这个小故事生动地说明了日本向西方的学习๤是比较全面的、毫无保留的。从科学技术到政法制度,从服装历法到เ生活方式,日本人都主ว动地拿来为ฦ我所用。

在中国,直到鸦片战争之后二十一年,满清王朝才成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尽管这个机构比近代国家通常设置的外交部小,但它标志着中ณ国统治者放弃原来那ว种自欺欺人的办法——即把一切外交事务都交给“礼部ຖ”来处理,以维护这个ฐ国家只接受其他国家朝贡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在总理衙门之下,思想开明的恭亲王奕訢设立了近代第一所外校——“同文馆”这一常识性的建议,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由《海国图志》的作者魏源提出。当时,魏源充满忧患地指出:“欲悉各国情形,必先谙其言语文字…而中ณ国迄今无熟悉外国语言文字之ใ人,恐无以悉其底蕴。”二十年之ใ后,魏源已๐经被他的同胞所遗忘,而在日本知识界《海国图志》却成为人手一册的经典著作。

在北京,外国使节觐见皇帝ຓ的问题多年来一直得不到解决。讲究天朝面子和君臣关系的高官显贵们,坚持“夷人”必须ี向至高无上的皇帝下跪。而这是经过近代文明浸ฤ染的西方แ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屈辱条件,他们在自己的国王面前๩也不会下跪,更不用说要向一个ฐ被他们打败的老大帝国的皇帝下跪了。

而在日຅本,一八六八年初ม,明治天皇政府刚一成立,政教合一、地位尊崇的明治天皇就亲自接见法、荷、英各国驻日຅公使。这在日຅本国内并没有引发多大的波澜。天皇迁到东京之ใ后,于一八六九年又相继接见意大利、法国、荷兰、英国、美国、普鲁士等六国的公使,并接受各国的国书。

一八七七年十二月十六日,中ณ国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抵达日本。二十八日早ຉ晨,何如璋来到เ东京的皇宫晋见日຅本明治天皇。事后,何如璋在日记中ณ写到,明治天皇身着西服,伸出两ä手恭敬地接受国书,以鞠躬为礼ึ。他评论说,这些仪式“于泰西同”而在何如璋这样思想还算开明的满清高级官僚心目中,虽然承认中ณ国“兵船各制,亦事事讲求”但又坚持“政治之大者,如礼乐文章之ใ类,则自有圣教可遵,千古不废者也๣。”这种抱残守缺的顽固思想,可以看出中ณ国的洋务与日本的维新า之ใ间有着根本的差异。

在被迫开放国门之ใ后二三十年间,满清的决策层依然对于派使节出洋充满踌躇。在统治者心目中,西方文化就好像传染病毒一样,如果外出的使节沾染上了这种病毒,就有可能将它传遍纯洁而宁静的中ณ央之国。

而日本在被迫打开国门之后几年间,就毅然决定派遣使节到西方世界观察动静,学习先进文化。日本统治者愿意遵守欧美资本主义แ列强所建立的国际秩序,让自己尽快跻身其中,由á一名被凌辱者转而变成平等的一员。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中国却要等到二十世纪末期才明白过来。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谈判ศ的首席代表龙永图,曾经打过一个ฐ很好的比喻:“要参加奥运会篮球赛首先就必须承诺遵守篮球赛的规则,而不能ม一进球场就说:‘篮筐太高,是按照西方แ人的标准设定的,得把那篮筐降下几厘米来适应我们,否则就是不公平竞争。’想加入世界主流,首先就得遵守国际通行的规则,然后才能谈改变规则的问题。”这一“恍然大悟”比日本足足迟到了一个半世纪。

一八五九年,中ณ日两国都面临ภ着与英、法、美等西方列强就上一年所签订的条约交换批准的问题๤。

中国与西方国家所签订的条约都规定,应当在中国的首都办理此事。满清王朝对此顾ุ虑重重,当然更不会同意派使节到เ对方的首都去展开外交活动。

相反,在与美国的外交中,日方却主动要求以美国首都华盛顿ู为换约地点,并及时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使团,远渡重洋出访美国。日຅本使者不仅完成了既ຂ定的任务,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国家利益,而且还在一八六零年会见了美国总统。这种勇于迈出国门、到เ对方的政治中ณ心去展开外交活动的做法,同满清统治者的消极、被动、无所作为形成了鲜ຒ明对照。

一八六八年,日本开始明治维新า,新政权以天皇的名义แ发布《五条誓文》,明确提出要“求知识于世界”

一八七一年,日本决定派遣“欧美使节团”以岩仓具视为正使,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等为副使,新政权中大藏、工ื部、外务、文部ຖ、司法等部门的主ว要官员几乎ๆ倾巢ิ出动。他们先到美国,然后转向欧洲,访问了英国、法国、比利ำ时、荷兰、德国、俄国等,历时一年零九个月。日本政府认为这次出访意义重大“内治外交,前途大业之成败,在此一举ะ”

岩仓使团的官员们参观了西方各国的政府机关、议会、工厂、法院、报社、医院、学校等。“维新三杰”之一的大久保利通回国之ใ后立即写出《有关殖产兴业的建议》,他指出:“大凡国家之ใ强弱,系于人民之贫富,系于物产之多寡,在于是否勉励人民之工业。”

木户孝允格外关注西方的教育,他在给文部省官员的信中写道:“我国今日之文明不是真正的文明,我国今日的开化不是真正的开化。…日຅本人决非与今日຅欧美之ใ人有异,唯在学与不学。”与使团随行担任记录的久米邦ะ武将沿途的笔记整理成书๰,标题为ฦ《特命全权大使美欧回览实记》,该书๰中的许多内容成为ฦ日຅本人的必修教育课程。

然而,满清王朝直到เ三十年之后,经历了八国联军侵华的惨痛教训,才开始派遣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问题。这些皇亲国戚丝毫没有日本维新官员的见识和胸襟,他们走马观花的考察并没有对中ณ国国内的变革产生任何积极作用。

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几个从欧洲欧洲游学归来、深入地研究了西方政治体制ๆ和哲学的精力充沛、坚定不移的知识分子,开始成为“明治维新”的年轻设计师๲。他们领导朝气蓬勃的天皇政权进行了政治改革、军事改革和财经改革,并实施ๅ“殖产兴业”和“文明开化”两大政策。

一八九八年的中ณ国的戊ຘ戌变法运动,与其说是王朝主动进行的一次大变动,不如说是少数知识分子力图证明改革正确的一次孤注一掷、损失惨重的尝试。中国的维新派知识分子没有他们的日本同行那么เ幸运,他们的命运是斩首、放逐和流亡,他们遭到เ了大部分同胞的嘲๦笑、辱骂和唾弃。短暂的戊ຘ戌变法只持续了一百天,像是黑暗夜空中ณ令人眼花缭乱的火箭烟花,其光亮消失后留下的夜空比先前更黑暗。

一八八九年,日本政府颁布明治宪法。这是一个深受近代德国政治理论家君主立宪观念影响的文件。在这十年间,东京的人们把“君权”和“天赋人权”的意义แ作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展开热烈的讨论。而专横顽固的满清统治者,一次又一推迟立宪的时间表,直到满清王朝灭亡也没有实现真正近代意义的立宪。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日຅本知识分子在阅读卢梭的著作《社ุ会契约论》,在东京和大阪的书店里能够找到เ莎士比亚的戏剧和托尔斯ั泰的。而直到เ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中国知识分子们才开始得到เ日຅本人这种文化冒险精神的好处。

日本在进行自强运动的同时,也๣企图仿效西方แ列强的殖民扩张策略๓。当年,在外部压力下日本政府被迫签署了日美、日俄等修好条约之ใ后,日本思想家吉田à松阴对此评论说:“吾方决不毁约,失信于戎狄”但在另一方แ面却宣称,应当“养国力,割易取之朝鲜ຒ、满洲、支那ว”

明治维新初见成效,日本政客就宣称,中ณ国自“鸦片战争以后,政治仍然不整,内有长毛之扰,外有英法之侵…以今日之形势论,宜先出师๲,取清之一省,而置根据于东亚大陆之ใ上,内以增日本之ใ势力,外以昭武勇于宇内。”

明治维新百年来,日本的近代史清晰地划出了这样一道弧线:在“脱๳亚入欧”的近代思操的刺激下,日຅本在亚洲率先成功地转向了工ื业化。在这个过程中ณ,由于处于西方列ต强的压力下,又深受社ุ会达尔文主ว义的负面影响,再加上狭隘的岛国心态,使日຅本的发展道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历史悖论:源于反感并抗争西方强权的心理,却在政治的、经济的各种利己้情势的合成下,最后选择了模仿西方殖民者强势扩张的经历,催生出了东方แ式的帝ຓ国主ว义殖民道路。

日本近代化的成功,尽管让西方人惊讶不已、让中ณ国人羡慕不已,但日本的近代化是一种“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近代化。

所谓“先天不足”是说日຅本传统文化中ณ的天皇崇拜、武士道精神、蔑๥视生命的观念等,并没有在这场洗礼中ณ得以清除和更新;所谓“后天失调”是说日本在学习๤西方的时候,仅仅着眼于军事和技术层面,并没有深入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人道主义แ、自由á、平等和博爱等基本价值观之中。因此“明治维新”产下的是一个畸๲形的婴儿。作为最早进入现代化轨道的亚洲国家,日本未能确立个人的权利与责任的观念,也没有建立稳定的文官政府,其政权很快被一群丧心病狂的法西斯军官团掌握了。

由“明治维新”而建立来的日本近代化军队,在武器装ณ备、后勤保障、组织形态、战略部ຖ署等方แ面确实与西方แ军队不相上下,但日຅本统治者却拼命向士兵的头脑中灌输武士道精神๰的毒素,使得这支军队成为虎狼之ใ师、恶魔之师๲。

一九一二年,明治天皇死去。在多次对外战争中“荣沐皇恩”的乃木希典大将夫妇,在家中ณ剖腹殉葬。在二十世纪初竟然还出现如此野蛮和愚昧之举ะ,这一事件验证了日本历史学家高桥龟吉的论点:“在维新后的新时代,武士道精神๰仍然保着指导性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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