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出名了，从山西一直出到了北京，出到全国，陈永贵第一次在人民大会堂做报告。这个ฐ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民的报告竟然打动了全场，他基本不看讲稿，但他的报告很实在，也很有鼓动性，当说到“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干部干部，就是先干一步”，“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的是党支部ຖ”，“靠向上伸手，越伸手越懒，越伸志越短；靠自力更生，越干志越坚，越走路越宽”这些质朴又闪现着思想精髓的话语时，会场掌声一片，的确让人耳目一新า，跟别的劳模确实与众不同，他天生就是一个出色的鼓动家。
大寨出名了，从山西一直出到了北京，出到เ全国，陈永贵第一次在人民大会堂做报告。这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民的报告竟然打动了全场，他基本不看讲稿，但他的报告很实在，也很有鼓动性，当说到“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干部干部，就是先干一步”，“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的是党支部”，“靠向上伸手，越伸手越懒โ，越伸志越短；靠自力更生，越干志越坚，越走路越宽”这些质朴又闪现着思想精髓的话语时，会场掌声一片，的确让人耳目一新，跟别ี的劳模确实与众不同，他天生就是一个出色的鼓动家。
其实这个院子已๐经不是他们家的了，去年父亲回来把它卖给了隔壁邻๑居，连正房带西房和院子，总共两ä千多块，条件是奶奶可以继续居住直到เ百年之后。父亲说就奶奶一个人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而且每年的维护、修缮这些事情费事又劳神，早ຉ点卖了拉倒。
其实这个院子已经不是他们家的了，去年父亲回来把它卖给了隔壁邻居，连正房带西房和院子，总共两千多块，条件是奶奶可以继续居住直到百年之ใ后。父亲说就奶奶一个人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เ用处，而且每年的维护、修缮这些事情费事又劳神，早点卖了拉倒。
哥哥是工厂子弟中ณ第一批下乡插队的，厂里隆重欢送，敲锣打鼓披红戴花，热闹非常。工厂给每个下乡的知青开了证明，可以凭证购买到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只不过第二批就没有了这样的待遇。
哥哥是工厂子弟中第一批下乡插队的，厂里隆重欢送，敲锣打鼓披红戴花，热闹非常。工厂给每个下乡的知青开了证明，可以凭证购买到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只不过第二批就没有了这样的待遇。
读书多了，童明亮每次见了总要缠住他讲故事，封神演义、三国水浒，以及私下流行的各类手抄本，应有尽有。当时手抄本还都是非法的，《第二次握手》属于反动，“是一本很坏的书”，作者被判刑é了。《绿色尸体》宣扬“四旧ງ”，《少女的心》是黄色书籍。老大能弄来这么เ多的东西，可见本事不一般。“约翰侦探一班人乘着一艘豪华游艇向巴尔干半岛进”，“进”这个词用得真是贴切，口头故事也用上了地道的书面语言，过了好久都让他津津乐道，回味无穷。仔细记住每一个细节，有机会再原原本本地贩卖给别人，那ว种感觉才叫个舒服。
读书多了，童明亮每次见了总要缠住他讲故事，封神演义、三国水浒，以及私下流行的各类手抄本，应有尽有。当时手抄本还都是非法的，《第二次握手》属于反动，“是一本很坏的书”，作者被判刑了。《绿色尸体》宣扬“四旧”，《少女的心》是黄色书籍。老大能弄来这么多的东西，可见本事不一般。“约翰侦探一班人乘๖着一艘豪华游艇向巴尔干半岛进”，“进”这个词用得真是贴切，口头故事也用上了地道的书面语言，过了好久都让他津津乐่道，回味无穷。仔细记住每一个细节，有机会再原原本本地贩卖给别ี人，那种感觉才叫个舒服。
“为人民服务——你要哪一种？”售货员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为人民服务——你要哪一种？”售货员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大堂兄经常风风火火地闪进家里。“快，二叔二妈，有人要去北京出差了，再拿上三百块钱。”父亲闻听，二话不说急忙从柜子里找钱，大堂兄拿着钱立刻就转身走了。临出门还补充一句：“过两天他就回来。”
这并不是借钱，而是要给恋爱中的哥哥置办行头，给未婚嫂子买漂亮衣服。那ว个年代但凡有人到北京、上海出差，一定要给亲戚朋友代买一大堆东西，如果能买到一些“出口转内销”的商品，更是不虚此行。也可见好东西都给了外国人了，这可是关系到世界革命的大事情，一点不能马虎。
其实一点都经不起推敲，哥哥身高几许，嫂子喜好如何，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就能办得了这些事情。然而父母心善，盼媳妇心切，更愿意相信侄子，因此这样的事情就一再生。每次催问老大，总是说“很快，很快”，结果又是人财两空，始终没见拿回一样东西。
哥哥经常很晚才回来，一天回家沮丧地说，军帽被人抢了。军帽是年轻小伙子最抢手的东西，谁能有一顶ะ正宗的黄军帽，那可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也正因此，每每成了街头抢夺的目标。还有车铃盖、气门嘴这些东西，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拿走。人们最常采取的对策是就地取材再“找”一个，于是恶性循环就不可避免。童明亮常戴一顶灰色的帽子，帽子里垫上几张纸，会显得棱角分明十分挺阔，本以为很普通，却被伙伴们称为海军帽。三堂兄恰好正在青岛当水兵，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承认了。
这个三堂兄在他们这一辈男孩里排行第四，童明亮叫他四哥，四哥临走时来家里向他的二叔二妈道别。父亲拿出柜子里的白酒招待他。西马路的散装白酒一块三一斤，自从父亲戒酒之后，就再没人动过。
四哥跟哥哥海阔天空地聊着，“骑兵爱草原，水兵爱大海”，一定要为毛主席站好岗放好哨，守卫好祖国的边防海ร岛，把自己说得崇高极了，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还说要经常写信，谁不回信就再写信骂他不够意思。现在，人都走了一年多了，也没见他们通过信，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哥哥说，可见酒后说的话根本就不能叫话。
姑姑家的表兄，比童明亮大两岁的二子，不惜送给他一个十分精巧的小电å动机，一装ณ电池就能飞快地转动，条件是给他找一顶的确良的黄军帽。现在小电机早就奉献给大力了，被大力安装在一个小汽车上，后来又改装成了汽艇，可军帽的事却迟迟没有着落。
童明亮因此不甘心地问哥哥：“你不能再抢回来吗？”
“他们有四个人，都是弟兄集团的，锰钢车子骑得飞快，拿着这么长的三棱刮刀。”哥哥用手比划ฐ着，还在可惜他的军帽。
“人没事就好，想要军帽可以再找。”母亲进来说。
天已经很冷了，母亲又拿出窝窝头棉鞋给童明亮穿，他则坚决不穿，窝窝头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一定会让同学笑话。工厂的那种沉重的翻毛皮鞋去年穿破了，已经传了四个人，无法再补了。不出几天，果然冻脚了，双脚又红有痒。母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说是麻雀粪，治疗冻伤效果最好。打开纸包，只见是一小堆颗粒状的东西，早就干了，收集这么เ多的麻雀粪应该很费事吧。凑在鼻子上闻一闻，没有什么味道。
母亲先用温水给他泡了脚，把麻雀粪弄成膏状在他脚上轻轻地涂ิ抹着，一边涂一边还说“三九四九门缝里叫狗，让你不穿棉鞋”。他问什么เ是“门缝里叫狗”，母亲说就是西北风刮得呼呼直响，一边说一边嘴里“呼呼”地吹着，到了一年中ณ最冷的时候了。
不光是穿鞋，哥哥的一件非常洋气的大衣传给大姐，大姐又传给二姐，这件传家宝现在又传给了童明亮。说它洋气，是因为颜色是淡黄的，圆圆的领子，双排扣，袖子上还缀着闪亮的大扣子。童明亮只在冬天回老家的时候穿过一次，村里的人都在靠着墙根晒太阳，见了果然说，这是哪来的洋人啊。但是在学校，他却始终没有穿过一次，就是担心同学说那ว是女式的。每年第一次穿上母亲做的棉裤，感觉特笨重，走起路来都别扭，因此他总是一再推迟换装ณ的时间。直到母亲说“小心感冒”，或者父亲说“这样容易得关节炎”，这才毫不情愿地棉裤加身。
每个家庭都是这样，老大穿过的衣服给老二，老二穿过的衣服给老三，甚至是传给老五老六，新า三年，旧ງ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多年的衣服、床单都用得烂成条子了，还不能扔掉，积攒起来到专门的商店里排了长队换成布料。姐姐的红衣服传给弟弟，弟弟不穿红的只穿蓝ณ的，于是很多人家又配备了染料，掌握了基本的漂染技术。
大力爱看小说，童明亮和狗平爱听故事，兴趣所至，一拍即合。经常听大力嚼着吐沫星子大放厥词，模仿土匪、坏蛋惟妙惟肖，双方乐่此不疲。最近每次见面，老远都要双手作揖亲热地叫两声“大力兄，久仰久ื仰”，大力在那ว边也阴阳怪气地来一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真是学好十年，学坏十天，坏人的形象好像更让他们一往情深。老师教导我们要读革命书，走革命路，做革命人。革命书倒是读了，可走的这叫什么路啊，更别说做革命人了。就连指挥打仗学的也是坏人，呲着一嘴黄牙哆嗦着喊道：“弟兄们，给我顶住。”放着浓眉大眼的洪常青不学，偏要学阴阳怪气的南霸天，拿一根木棍当成拐杖，语气深沉地表演起洪常青受伤被俘后劝降的这一段，却是一个人扮演了两个人的双簧：“洪先生，椰林寨初次见面我就非常敬佩你，现在我依然非常敬佩你。只要你回心转意，答应我一点点要求，我保你前程似锦。”接着是洪常青不屑一顾的声音：“哼！”然后又是南霸天：“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写一张——”“痴心妄想。”“洪先生，你应该清楚目前的处境。”“目前处境很清楚，红军大兵压境，你们已经无路可逃。”南霸天咬牙切齿：“别忘了你是在我的手里。”洪常青气贯长虹：“你逃不过人们的掌握之中ณ。”南霸天恶毒的声音：“榕树下架干柴，我让你葬身烈火。”洪常青激昂的语调：“为人民献生命，革命者死得其所。”中间，还夹杂着铜镲敲击的清脆的伴奏。
虽然都是电影，但《红色娘子军》已经有过几个不同的版本。最早是彩色故事片，王心刚扮演洪常青。那时的王心刚可是当之无愧的电影明星，知名度比起后来的刘德华、韩庚这些人来说，只在其上，不在其下，要牛气无数倍，那可是全国人民一致公认的偶像，粉丝过几亿。以后又有了同名的现代京剧和芭蕾舞剧，大力模仿的正是革命现代京剧，著名的八部样板戏里面的一部。女主角的名字由á吴琼花变成了吴清华，当然是为了突出革命者的气质，“琼”啊“花”的太显得女儿情调。
《连心锁》、《难忘的战斗》、《新来的小石柱》这些革命故事，已经讲了一遍又一遍，几个人急切地想得到新的图书。
《新来的小石柱》是一本小说，反映少体校孩子们练体操的故事。农村来的小石柱上单杠时护掌破裂从杠子上掉了下来，险些造成事故，后来才现是狠心的地主分子捣的鬼，故意割断了护掌。现在拍成电影了，大力早就想看了，他想象着体操队员上下翻飞的精彩画面。进了电影院一看，原来是一部动画ฑ片，太不逼真了，这才大呼上当，电å影没看完就提前退场了。
工厂有一个职工图书馆，按规矩只有大人们才能借书，当然遇上脾气好而且正好心顺ิ的管理员，他们这些子弟也能借出几本来。图书馆很远，好在不在厂区内，不需要经过门卫这一关。各自怀揣着家长的借书证，忐忑不安地上路了。谁也不知道今天会是满载而归呢，还是少年白跑。上次遇上一个ฐ黄脸婆，三角眼一翻一翻的，兴许是刚ธ跟人吵了架，才懒得搭理他们，连说“去去去，图书馆不接待小孩”。大力很有涵养，才不跟她计较，转身出来，四下寻找着什么。看到เ一块西瓜皮，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悄悄放在她的门框上。
“你们借什么书？”今天运气好，不是三角眼。
“想借一套《水浒传》，上下册。”大力最近对古典小说生了兴趣，想看原著，宋江怒杀阎婆惜，晁盖智劫生辰纲，鲁达大闹野猪林，武松斗杀西门庆，故事讲了这么เ多年，到底是怎么เ一回事啊。
“供批判用，不能借给小孩。”
“老师说我们也要批林批孔批宋江。”
“少贫嘴，快说还要什么？”
说来说去，结果借了一本《柳下跖怒斥孔老二》。大力出来用手翻着，这不是上个月才看过的嘛ใ。
这天下午阳光灿烂，童明亮跟狗平在马路上踢球，大力懒洋洋地站在旁边看着。自从三海走了以后，这球已经好久ื没人动过了。先是练了一会地滚球，然后就开始离开地面。一个大脚，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ฐ漂亮的弧线落在地上。当然，指东打西的事情常常生，两个人气喘吁吁来回奔跑着捡球。
狗平从丁字路口捡球回来，神色紧ู张地跟大力说：“他们来了两个ฐ人，干不干？”
大力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来了精神，大叫一声“干”！三个人迅把球放在一个树坑里，猫在一个墙角紧张地观察着。只见远处走来两个八九岁的男孩，样子陌生，东张西望四下查看，步子走得很快，肯定是机修厂的子弟从工厂回来了，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周围几片宿舍的孩子们互相敌视，打家劫舍成了常事，经常小有收获。美其名曰“围剿”，先人数要占优，还有背靠大后方的优势。对方则千方แ百计“反围剿”，人少了就不能ม来，即便来也要轻装上阵，不能带钱，也不能带重要物品。就听狗平一声大喊，三个人呐喊着冲出了“掩体”。那ว两个男孩还想逃跑，很快就被一前一后包围了。其中一个还想抵抗一下，狗平抬手就是两个ฐ耳光。大力二话不说，开始摸一个孩子的衣兜，只摸出几个钢蹦。童明亮摸到了一沓子亮晶晶的梯形小铁片，这是机修厂的“特产”。看来是又遇上了“穷鬼”，大力使一个眼色，三个人迅撤退了。
狗平和童明亮在家呆了一会，没见什么动静，又出来踢球了。“你这个ฐ臭脚。”狗平没接住球，不满地骂了一句。
“你才是臭脚，我们班是冠军球队，我可是得过奖的队员。”替补队员也是队员，谁说不是。
这时，从大门口进来一个推自行车的妇女，车的大梁上还坐着一个小孩，孩子的小脸吹得通红，双手一张一合的，嘴里咿咿呀呀唱着儿歌。童明亮本来想等她们走过之后再踢，但她们走得实在是太慢了，那妇女还时不时停下来俯下身子辅导上两句，红太阳，当头照，红领巾，起得早。何况马路这么宽，何以见得就一定能踢到她们，于是他还是果断地起脚了。
其实，就是瞄准了也未必会踢得这么准确，今天他的脚法实在是太精湛了，只见皮球不偏不倚忽忽悠悠直奔小孩面门而去，正好打在脸上。小孩连惊带吓，哇哇大哭起来。还好在皮球是从地上反弹起来的，力量已经不大了。妇女当然不干了，是啊，人家招谁惹谁了，不明不白遭此飞来横祸ຖ，连忙把自行车往路旁一撂，抱起孩子连说带哄，让他带路直奔家里而来。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钱广正在家里坐着，指手画脚说着什么，见此情景，又大声呵斥ม起来。童明亮知道他只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没有多理会。照ั例又是母亲忙不迭地赔礼道歉，给小孩塞上几个糖块，母女二人这才推着车子走了。
钱广真名钱广富，一年四季戴着一顶蓝色的油渍麻花的帽子，帽檐软软的向下耷拉着，自从《青松岭》上演之后，他就被人称作了钱广。钱广以前是厨师，有一个强的特长，就是能吃生肉，而且吃西瓜不吐瓜子，说是浪费时间。他头大肚大嗓门大，性格大大咧咧，常来童家做客，也爱跟他们开玩笑，俏皮话一个接一个。记得在童明亮很小的时候，钱广每次抱起他来总是要放到房上去。对面的小厨房很低，个子大一些人的伸手就能够着房顶。而且只管上不管下，在他哇哇大哭之后，才看见母亲一路小跑地过来踩上凳子把他抱下来，母亲用手指着钱广的背影骂着：“你这个灰鬼，摔着娃娃我跟你没完。”
那时两个姐姐都很瘦，问钱广怎样才能胖起来。人们普遍的担心是太瘦，绝不会有人成天煞费苦心地寻思着减肥。胖也叫做福，是生活水平高和身体倍儿棒吃嘛ใ儿嘛儿香的表现。钱广拍一拍大肚子说：“三年大旱，饿不死厨子。只要跟我干，保证你一个月胖十斤。”
钱广炒了半辈子菜，早就炒腻了。因为ฦ技术好，领导很喜欢，又把他调到销售科当了副科长。钱广到北京出差，想买几个苹果吃。钱广的口音很重，把苹果说成是“聘宫”，东安商场的售货员是个小姑娘，听成了“屁股”。钱广连说两遍都没人搭理，心想着，都是全国人民的都，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领地，你个小丫头片子牛逼什么，于是扯了嗓门喊起来：“同志，我要二斤聘宫。”小姑娘立刻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小嘴一张骂道：“流氓！”两个ฐ人站在柜台前一里一外大吵了起来，同行的人赶快冲上来才把钱广拉开。
钱广的故事立刻在厂子里传为美谈，有人问他：“钱广，以后还敢再去北京吗？”
钱广把粗脖子一扭：“为什么不去，我就要买她的屁股，那个砍川货就是欠练。”
这还不算，钱广去年还光荣地当上了工厂医院的院长。钱广不懂医学，能当院长吗？虽然都是白大褂，但切菜刀能指挥手术刀吗？
当然能。医院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这些人的世界ศ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如果不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必将一事无成。钱广的爹妈解放前被地主ว害死了，他七岁就随同爷爷到处逃荒，有这样苦大仇深阶级背景的人当院长才能让人放心，才能把握正确的方向，才对工农群众最有阶级感情。
这不，钱院长走马上任，果然不负众望。过去的医院图书室都是《心脏病防治》、《青霉素过敏知识大全》这类的书，这可不行，今后要多读毛主席的书，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不能低头拉车，还要抬头看路。刀不磨要生锈，水不流要臭，干部不参加劳动会变修，要高举又红又专的大旗，于是组织了上山下厂的劳动锻炼，连续组织了向农村的赤脚๐医生学习的参观考察活动。改造了太平间，安装ณ了带抽屉的大冰箱，并且强调，抽屉一定要优先供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使用，这样才叫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这边母女二人刚走，哥哥挑水进来了，正提起大桶往缸里倒水，同时用手扶了扶窗台上的暖瓶，不小心水洒了一地。钱广又说话了：“眉毛胡子一把抓，和尚帽子平不塌，以后去了丈母娘家也是这么干活吗？”哥哥一笑，水洒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