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边平揉着脖子，“昨晚分局连夜突审他。可是这小子只承认杀人，犯罪动机什么的一概不说。不过分局把他的底细摸得差ๆ不多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身上也许还有命案。”
说完，他就把视线从方木脸上挪开，盯着面前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迷离，涣散。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双手被捆在身后的女孩，看年龄应该不过1o岁。女孩头散乱，脸上布满泪痕，一双因恐惧而圆睁的眼睛充满泪水。看见地上的女尸，女孩拼命扭动起来，被枕巾塞住的嘴里出呜呜的声音。
方แ木的嘴里立刻๑泛起一阵酸甜的味道，他咽了一口唾沫，“还行，就是稍微有点酸。”
男ç孩慌慌张张地躲开方木的目光，过了一会，又偷偷地瞄着方แ木。方木觉得好笑，索性转过脸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男孩显得更加不知所措，他红着脸扭过头去，小小的鼻尖上开始渗出汗水。
一个面色阴郁的年轻人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座三层建筑。听到女子的呼唤，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后座上的一束黄菊花走下了面包车。
方木想了想，“我能做什么？”
“罗家海归案后始终一言不，今天早ຉ上被我们逼急了，说只跟你一个人谈。我们想知道沈湘和桑楠楠在哪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也是我们从J市跑来这里的目的。”邰伟顿了一下，“这案子由我负责。”
方木没有作声，扭头看着审讯室墙上的单向玻璃。罗家海低垂着头，手脚都被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似乎ๆ缩短了不少。
方แ木站起身来，“打开他的手铐和脚镣。”
分局的警察看看邰伟，邰伟挥挥手，意思是“照他说的做”。
警察掏出钥๓匙，边跟方木往审讯室走边说：“兄弟，你自己้当心点。”
“放心吧，没事。”方木走到审讯室门口，忽然转身，手指着邰เ伟说：“不过，你这次，可别再溜号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邰伟，邰เ伟的嘴角浮ด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目光变得柔和。
方木也笑笑，拉开审讯室的门。
罗家海耷拉着脑แ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方木以为ฦ他睡着了，警察给他解开手铐和脚镣时，罗家海忽然伸手抚摸另一只被勒出红印的手腕，才知道他一直醒着。方木想了想，叫人送一瓶矿泉水进来。
把水递到他手里的时候，罗家海低低地说了声谢谢。拧开瓶盖后，只抿了一口，就把瓶盖拧好，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方木点燃一根烟，隔着桌子凝望着他，几分钟็后，又把眼前的烟盒推过去。
罗家海抬起眼睛，摇了摇头，“谢谢，我不吸烟。”
方木微微颔，默不作声地继续吸烟。
两个人对坐在桌子的两ä端，中间是慢慢旋๙转、消散的烟气。一个盯着眼前的矿泉水，另一个ฐ透过烟雾盯着对方แ。沉默，既像等待，也像较量。
方木知道，单向玻璃的另一侧，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罗家海开口。其实他很想告诉邰เ伟稍安毋躁。从目前的情况分析，结合罗家海ร的言行，沈湘和桑楠楠很可能都死了。找到她们的时间无论早晚，都已无力再挽回些什么。
方木更感兴趣的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ำ。味道究竟是什么意思？为ฦ什么เ要杀死秦老师？沈湘和桑楠楠究竟与这件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吸完一只烟，方木缓缓问道：“你要见我，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罗家海没有马上回应，隔了几秒钟才抬起眼睛，方木没有躲闪，迎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罗家海的眼神疲惫，带着深深的绝望与哀伤。
“方警官，如果我说我不是坏人，你相信么？”过了好一会，罗家海低声问道。
“我无意评价你的人品，不过我宁愿相信你是好人。”方木略略提高声调，“但是你杀了人。每个人犯错后都会给自己寻找借口。你如果想让我相信你是好人，就要说服我。”
说完，方แ木屏气凝神地看着罗家海，等待他剖白心迹。可是罗家海又垂下头去，不动了。
方木原以为ฦ能顺利让罗家海开口，可是罗家海的再次沉默让方แ木有些意外。他定定神，决定换个方式。
“沈湘很漂亮吧？”方木重新点燃一只烟。
透过面前袅袅上升的烟雾，方แ木清楚地看到罗家海的肩膀抖了一下。
“你很爱他对么？”方木决定趁热打铁，“我想，她也很爱你。”
罗家海的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整个ฐ人仿佛是一片在秋天瑟瑟颤栗的叶子。
方木移开目光，盯着审讯室的角落，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喜欢白色的人往往内心向往着纯洁。他们生活井然有序，喜欢干净整洁。”方木掸掸烟灰，“沈湘一定帮你洗过衣服，整理过宿舍吧？”
罗家海猛地一挥胳ฑ膊，面前的矿泉水瓶被扫到เ单向玻璃上，又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你别ี说了！”他冲方แ木歇斯底里地大吼。
方แ木平静地看着他，罗家海的双眼盈满泪水，灰白色的嘴唇哆嗦着。
方木缓缓，却清晰无比地说道：“沈湘，已经死了，对么？”
眼泪唰地一下从罗家海的脸上流下，他低下头，把脸埋在手掌中ณ，无声地痛哭起来。
方แ木静静地等待。几分钟后，罗家海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又开口说道：“这样一个向往纯洁，喜欢干净整洁的女孩子，现在只能躺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慢慢地肿胀变形，腐烂、臭，也许身上还覆盖着大团的蛆虫。”
罗家海的嚎哭刚刚转为小声的抽泣，听到方木的话，哭声又骤然猛烈。
方แ木的声音平淡，却有一种残忍的力量：“你曾经说过，不想和沈湘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离开这个ฐ世界。我想，沈湘也同样不想以那么令人作呕的模样说再见。所以，”他顿了一下，“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保证，我们会善待她的遗体。”
罗家海拼命点头，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方木捏着行将熄灭的烟头，屏气凝神地盯着罗家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如初，可方木却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像急促的鼓点一般。
罗家海终于停止了哭泣，他一边喘息，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J市红园区，钢材市场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厂房，沈湘，还有桑楠楠，就在二楼的一个工ื具房里。”
方木暗暗吐出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他知道，在另一边，邰伟正在跟J市的同事联系，火赶往那个地点。
这几句话好像耗尽了罗家海ร全身的力气，他彻底瘫软在椅子里，用手捂着脸，任由á泪水顺着指缝缓缓流淌。
方木也觉得疲倦，他清楚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杀死了两个ฐ人，可是他看起来跟那些涉世不深，敏感脆弱的大学男生没什么两ä样。尽管对这两起案件还有很多疑问，方木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了。
他朝单向玻璃打了个ฐ手势，很快，审讯室的门开了，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带他回看守所吧。改天再审。”
两个警察应了一声，给罗家海ร戴好手铐，几乎是拖着他走向门口。快出门的时候，罗家海忽然挣扎着喊了一声：“方警官！”
方木示意那ว两个ฐ警察先等等。罗家海哑着嗓子，脸上是乞求的表情，“等你们找到沈湘了，我……我能再看看她么？”
方木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慢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