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罪。”她半真半假地一拜,往前走了两步,探着脑袋去瞧煮ุ着药的紫砂壶。
“贵妃娘娘”叫多了,所有人都忘了她曾经也是个有父有母、有名有姓的人,好像她生来就在那个位置上一样。
宋衍看了谢毓一眼。
宋衍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饶是沈奉仪带着挑刺的眼光去看,也没在那盘豌豆黄中看出什么不好来。
但白芷却是知道的。
她正要细问,外面却遥遥地飘进来了个宫女的声音。
她的眉间染了一丝痛楚。
谢毓一愣,想到之后的好处,不禁觉得太子爷越看越顺眼,喜滋滋地拜谢了。
外皮酥脆,内馅清甜,虽说和她的顶ะ峰之ใ作还有一定差ๆ距,但也足够了,大概能得到那位柳大人的认可。
白芷被他那副尖而沙哑的嗓子一吓,连借口都忘了想,脱口而出道:“阿毓……谢姑娘她做点心做乏了,现下正在里面休息,奴婢寻思着给她拿床被褥来,别不小心受了风寒。”
“你看她那些红豆,刚才还是粒粒分明的,现在已经变成了很细的泥——这可不是随便剁剁就行的。”
他随意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双丹凤眼弯出了个ฐ轻佻的弧度:“也不只是殿下您一个‘请’过草民了。”
他一惊,急忙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云氏赏她是一个ฐ意思,若是他再亲手赏了,那这个“意思”可就大了去了。
锅中ณ撒入白糖并马蹄粉,改小火,拿勺子轻轻搅动,没过多久,菊花茶就变得粘稠如果酱一般。
他又分别ี尝了两口点心。白糖松糕口味偏淡,入口即化。红枣松糕则富有嚼劲,仔细品品还能咬到软糯的枣肉。
两ä刻钟็很快便到เ了。米粒已经泡得涨软。谢毓取了个宽口紫砂锅,将滤去水的粳米倒入,然后用清水没过米,叫白芷加旺灶火,大火煮开。
宋衍大约是刚ธ用过药,浓重的药味儿还未散去,隔了好远就能ม闻到。
已是初秋,恰值水果成熟的时节。
去了皮的山药白嫩透明,水灵灵的,很是新鲜。虽说现在不是产山药的季节,但宫里头的东西,都是让专门的农人在行宫的棚子里一年四季架了炭火,精心呵护着种了来,或是直接在南边暖和的地方种,贵人一声令下,千里加急送了来。谢毓以前还没见过此等富贵,还会偶尔奇怪某些生鲜怎么เ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在小厨房里,现在已是见怪不怪。
四味药材本就是干的,不用多加处理,山药则是要在烈日底下晒干了才能ม取用。
毕竟已๐经是深秋,就算今天日头不错,太阳的热度也断不能ม和夏季毒辣的阳光比,山药说是“晒干”,还不如说是要让寒风将其中ณ的水分吹干。
这自然要花上许多时间,谢毓也不急,在小厨房门口拖了两ä张板凳,拿了张宣州产的纸张,咬着毛笔尾部ຖ的那一块木材,在上面涂涂ิ画画ฑ。
她是在想那“糕”的形状。
最简单的自然是蒸好了切成四四方方แ的样子,但那是在不好看,别ี说送人,她这个做的都没几分兴致。
好不容易给友人研究个新玩意,自然是要给最好的,如若不是糕松松软软,是在做不出什么复杂的造型,说不定她还会像从前学糖人和糖画的时候一样,想尽办法做只花里胡哨的鸾鸟或是莲花出来。
谢毓打小就喜欢躲着她爹专门给她请的女先生,不愿好好用功念书,也不愿学《女戒》和琴棋书画ฑ,正常小姐会的东西她都只能装个样子,因而画画的技术实在说不上好,随手涂鸦了几笔,纸上留下了或浅或深的几道痕迹,怕是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画了些什么。
谢毓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投其所好,干脆直接扭头问道:“白芷,你喜欢什么形状的点心?”
白芷没想到เ谢毓还真是给她“私人订制”,一时也犯了选择困难症,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点心这东西,不是吃着好吃就好了么,谁管他什么形状呀?”
谢毓一听,却是不乐意,较真地问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给你一碗黑漆漆的芝麻糊和一碗透亮的金丝燕窝粥,你会选哪个?”
“芝麻糊。”白芷听出了她的意思,却还是抬杠道,“我这种丫鬟哪里品得出燕窝的金贵,还不如芝麻糊来得熟悉香甜。”
谢毓哭笑不得,正想和她再隔空怼几句,脑แ子却忽然转了个弯,一片豁然开朗。
的确,白芷不比太子爷那般贵胥,是小家小户里出来的,做得花里胡哨,可能还不如一个熟悉亲近的形状来的讨人喜欢。
民间糖是稀罕物,一般只有富庶人家才吃得着,白芷先前说她家中条件不好,想来是不可能经常吃甜味点心的,怕是要逢年过节才能ม打打牙祭。
一年到头的大节也就那ว几个,跟“甜”扯得上关系的,恐怕只有元宵的芝麻汤圆和中秋的豆沙月饼了。
谢毓打定了主意,愁眉展开,一时间神采奕奕的,白芷出来打水,见她笑得跟天上掉了金子似的,凑上前去一看,却见她面前的纸上涂了个歪七扭八的圆,下面还加了两条竖杠,稍远一点的地方,大概是墨水不大够了,所以重蘸了一些,涂了一道半弯不弯、浓墨重彩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