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自备晚餐回到房间。毛同志在吃“康师傅”康师傅是北京流行的一种快餐面。我摊开大饼和丸子请毛同志与我分着吃。毛同志问:“这张饼多少钱?”
“皮尔·卡丹现在准在打喷嚏。”
我倒在床上休息。我想老阿山当个编辑都极不称职,错别字连篇,怎么导戏?难怪我们的电视剧ຕ绝大多数不能ม看。
毛同志把几只旅行包全放在床上,掏出所有衣物,乱翻了一气,进卫生间洗澡。招待所的热水只放两ä小时。从七点到九点。毛同志洗到九点零五分,突然从卫生间伸出头来惊呼:“怎么是凉水啦?”
“小姐您想去哪儿?”
“早上好眉小姐。”
“北京到เ了。”
王先生恍然大悟。“可以理解。完全理解。”
郭主ว任看了看腕上的表。说:“不吃饭了。还有事。”
“今年夏季的补休我现在就给你。三个月十二天。我再奖你八天休息。一共二十天。二十天工ื资奖金误餐书报费一律照发。去北京玩吧。”
我们领导对群众微笑,将话题固定在“北京”上。
就事论事之后,我不知说什么才是,太没有心理准备了。
他说:“你来北京了?”
“我要离开北京了。”
“什么时候?”
“明天。”
我这人的确变刁了。前一刻๑我都没打算哪一天走。朋友一接上头就拿刀刃试红白。不给他时间不给他余地,看他怎么处理。
他说:“明天我不能送你。对不起。”
我假笑,说:“没关系。你在忙什么呢?”
“忙‘两会’。”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两会’?”
他说:“看你,这么เ大的国家大事:政协、人大两个大会嘛。”
“你和‘两会’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我的提问很可笑。“我在会上。懂了?”
我忽然想起了平常在报纸上见到的他的名字,总是很高兴他成了一个ฐ人物。这会儿怎么忘了。
“懂了。”我说“你搞政治了,你是个ฐ比较著名的人物了。那你忙吧,不必送我了。”
“这样吧。今天晚饭时间我有两小时可以自由支配,我请你吃顿饭。”
我说:“不吃。”
我说不吃的时候眼前飞快闪回这次来北京的所有委屈和失望,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别哭。”他说“我现在身不由己。既不能送你也不能ม陪你玩玩。但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
我一边抹泪水一边冷静地说:“我没哭,我也没时间吃这顿饭。”
我们都不说话了。一种梗塞状的难受劲从我们的心中慢慢滚动过去。
他说:“那ว就不吃?”
我说:“不吃。再见。”
这次我能肯定我的钥๓匙没丢而他把钥匙丢失了。
我立刻๑着手办明天离京的火车票。
毛同志陪我和票贩子老赵谈买黑票的勾当。我们三个人都坐在招待所肮脏的沙发上,面对从不走动的世界各国时钟็。老赵长一北方男ç人的大脑袋,留寸头,齆着鼻子说一
口老北京话,满口舌头乱卷,句句理直气壮。找老赵买票的规矩是必须事先交纳手续费。到武汉的当日硬卧票,手续费五百元人民币。次日票,三百元。提前三天订票,一百五十元。提前一星期,一百元。
我说:“我要明天的。”
老赵说:“先交三百,明天按票价一手交钱一手交票。”
毛同志说:“你不能ม便宜一点吗?”
老赵说:“大婶,您当这是菜市场买萝卜大白菜?”
我说:“三百就三百。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把钱给你你一去永不回,我上哪找你?”
“这好办。我不收这钱。”老赵拉过服务台里面的小姐,说:“把钱押在她这儿行吧?”
老赵就是招待所总服务台介绍给我们的。我当即数了三百块钱交给了小姐。我让小姐给我开了一张收据。
我收拾好了一切,坐在房间,专等票来。第二天毛同志出去买医疗器械,中午特意赶回招待所,说要送我。
中午老赵没来。来了个电å话。
“票实在太难弄了。北京在开‘两会’呢。还要票吗?”
“当然要。”
“要明天的吗?”
“是的。”
“那手续费还是三百。今天我白跑的车马费就算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