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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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吗?我问。

林林在黑暗中挨我坐了下来,问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เ。显然,黑暗中的一切使她产生了惊险的愉悦,才迫不及待地追问我刚才的话。我只好又重复一遍关于我和罗欣都对她如何如何。她叹了口气(我想这是得意的一叹),说只感到我对她有意思,没想到罗欣。她问我愿不愿意她常来看我,我说我当然愿意,不过最好晚上别来,中午比较合适。她问我晚上怎么啦?我说,怕对她不好,没灯。对我倒没什么。她小声儿笑了,说:“只要你高兴就行。”这是句会说话的女孩子的话,会说话的女孩子都会这么说。分手时,她站在门口连连说了几次“我走了”这当然是一种暗示,暗示我重演她进门时的那一幕。但我只是替她开了门,摸了摸(不是握)她的手。林林刷刷刷地大步下了楼,我觉得精疲力竭。

我捏起那枚发卡,发卡上还挂着她的一根头发。我再次意识到我永远不会看见她了,假如由á于我,她身上真的有了麻烦,也๣永远没人来逼我负责。一切正因了她的浪漫,正因了我们彼此终不相知。这念头令我窃喜,又使我微微地不安。当岁月流逝我粗糙的心灵变得有了一点儿细腻的模样,我才敢正视我曾经多么地虚伪和下流。

我所以目瞪口呆,是因为这个ฐ女人只披了件浴ภ衣。所谓“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光着身子的。她冲出厨房时,*โ***就被我一览无余。我觉得眼前很亮,像被一个东西猛地那ว么一照。常有消เ息说,一种天外来的飞碟就是赫然放着光明一划ฐ而过。她放着光明一划而过,但还是给我留下了观察的机会。我猜她不再是情窦未开的姑娘,有三十吧,三十出头吧。但她体态很棒。棒,不光是美。有人很美但不棒。她的脖ๆ子、****、肚子、大腿…我看到的一切都很棒。这使你觉得最打动人的女人不是美,实在是棒,男人的目瞪口呆只能是面对一个棒女人。面对肖禾我从不目瞪口呆,还没有女人使我目瞪口呆过。

90่年代的南门口音里“莫”已经进化成了“没”这种对普通话的质朴向往和顽强靠拢还使南门人养就了较为厚道的待人习性。他们不排斥外人,因为实际上南门是个被外人占领的城市。它无法引人怀旧,却能诱人寻找机会。我常常以为在一个ฐ充满怀旧意蕴的古老城市,机会终究不会太多。特别像我这样一个揣着狼狈的麻烦从故里逃脱的人,更是愿意在一个彼此纠缠不深的环境里寻找我的一切可能。目前我在一个被称作设计院的大单位工作。

后来我等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去了北京,肖禾没有等到。四年之ใ后我大学毕业又回到北门市,肖禾早在北门市一所大学的实验室找到了工作。我们仍然是邻居,在校园里肖禾仍然被人想入非非,其中有涉世未深的学生,也๣有稍具阅历的教师๲。有一次她坦率地告诉我,她已๐经和几个男人有过交往,他们使她体味了这件事情的快乐,也使她学会了如何快乐。她却因此而更加想念我。她要弥补从前我们那苦涩而又尴尬的经历,她要像个真正的女人那ว样把我应得的一切给我。每次见面谈话,我们都是先绕着这个ฐ主ว题,可结果还是归到这个主题之ใ下。说这话时她已不像当年那么เ拘谨、生硬,却仍然吮着大拇指,有一瞬间我觉得她像个淫荡的白痴。白痴并不是不能激起人的欲望,有时候在街角垃圾桶旁坐着的女乞丐、女傻子会莫名其妙地引起男人理直气壮的冲动,使我相信人有时候会有一种自然的企盼淋漓尽致地亵渎自己的妄想。

林林作了几种解释,都被我否定了。林林问我:你说呢?我说只有抽屉知道。接着我又哗地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有张字条,上写:“4月3日大丽借我奶票两张。”我问林林这又是怎么เ回事,林林说也๣是1960年的陈年老账吧。我说并非,那时节哪有牛奶可买,奶牛早被杀吃了。现在的关键是这个4月3日,这个4月3日究竟是哪一年的4月3๑日,这倒是我们一个长期的研究课题。接着我又拉开一个抽屉,这抽屉里没有点心票,也没有欠条,只在抽屉边沿上刻着几个黄豆大的字“同胞们,警惕小芝”后面有个惊叹号,刻得最深。我和林林脑袋挨着脑袋看了半天。我说,懂了吧,现在电视台的小品越编越乏็味,就是因为缺乏这类线索。这里的每个线索都能编出一个上等小品。

在我的启发下,林林也给我讲了一个ฐ和抽屉有关的故事,说,有一个ฐ工程师是设计院出了名的怕老婆,经济上没有一点儿自主权,工ื资全部由老婆代领,花二分钱买຀火柴都得提前向老婆申请。后来这工程师去南方แ出差时飞机失事,死了。另一个ฐ工程师搬进了他的办公室占用了他的办公桌。过了好几年那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掉了底,工程师才发现在那抽屉缝里有一个叠成窄细长条的存折。打开存折看看,上面有五千多块钱。你猜那存折是谁的?是死了的工程师的。那ว死了的工程师是谁?是我爸。

林林说那些钱๥是她爸发表论文的零散稿费,说现在的抽屉主人当即就把钱送到了她们家。来人以为林林的母亲会喜出望外,谁知她母亲却要求这人把那张桌子的所有抽屉都拆下来看看,说没准儿还能翻出存折来呢。我对林林说你母亲挺叫人扫兴的,林林说可不是吗,如果我是那个工程师,拿到这个存折根本就不往死者遗孀手里交。你好心交给她,她反倒怀疑你指不定还昧起来几个呢,反倒怎么เ也说不清了。

我说就是,我说这也是一个上好的故事,说不定这桌子就在我们眼前,至于是哪张,也许已经无຀关重要。我说林林,现在你应该懂得我领你参观仓库的含义了吧?今后有的是时间,我们应该把所有的家具都作一番调查,说不定能写出一部ຖ比“三言二拍”更伟大的来。我一边说一边哗啦哗啦地拽抽屉,林林也开始拽。她看上去比我认真,那是因为她比我更相信那个ฐ与她们家有关的故事。这拉抽屉的运动持续了好几天,所有房间的尘土都被我们搅了起来,所有的抽屉都已被拽开而我们却不知道将它们合上,致使这座仓库好像塞满了因上吊而吐出舌头的死尸。我们一无所获。

林林对此逐渐失去了兴趣,好几天不来了。我这样折腾她,这样跟她瞎“白活”纯属为了排遣和填充午间的寂寞。我实在是厌烦中午,我期盼的是傍晚的来临。

黄昏了,对面亮起了灯,有时是她自己,有时也๣有那个高个子男人。在我的视野里,我从未漏掉过一次她和他的拥抱、亲吻、说笑,也有过争吵:她从围裙兜里拿出一封信给他看,他看了几眼扔在地上,然后弯腰捡起来再看,看完把信撕掉。她从他手里夺那ว撕碎的信,脸涨๲得通红,突然从无名指上褪下那ว枚戒指开窗便扔了下去。这使我不禁想到,尹金凤即使在给了我一耳光之后,也๣不曾有勇气把那ว条宝石项链一并扔给我。我看见那男ç人惊愕着冲她喊了一声,接着就冲到阳台上和她一起探着头往下看。她闯了祸一般抽身回到เ厨房,然后就不见了。男人继续向下探着头,我猜对面肯定是下楼捡戒指去了。这时男人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一定是戒指找到了。过了一会儿,对面举着戒指出现在厨房里,男ç人从她手中夺过戒指,攥住她的手,为她重新戴戒指。他和她都笑了。后来男人就帮她洗碗,她从他的身后为他系围裙,他又扭过头来亲她,像往常一样。

我想,这没什么เ,恋人(或情人)之间常有的事。但那封信却非同一般,它一定联系着另外一个ฐ人。我终于在一个本该是安静的中午发现了对面有新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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