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毫不客气地接过早点，挑剔馒头的糟糕，问供销员为什么不买葱油饼。
“你感到乏味吗？”
供销员又提出小爱下午跟他们一起到厂里去玩，晚上到歌舞厅唱歌，明天再去公园走走，因为几天后他就要出差了，理所当然得抓紧ู时间。
小白和小爱都吃了一惊，极力掩饰心中的恐惧，默默顺ิ从这种无形的暴力。李大年态度突然发生了18๖0度的转变，说z市其实是个好地方แ，要她们好好地在那里奋斗ç，说不定他也会去的。他慎重地开了一张单，上面写着必须ี随身带的几本最重要的书、在旅途和火车上要防范什么、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等，还应承给她们买火车票，随手给了小爱一张信用卡。小爱不敢去望那卡，久久地揣在手中就像揣着一枚炸弹，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拿上这么เ多钱。
胡妈皱着眉头，语气却有些犹疑：“好老啊，那ว一排稀疏的长牙齿……”姨ถ妈虽然也摇着头，但并不如胡妈那ว样幼稚地下判断，而是对小爱说：“我跟你说，小爱，你现在还小，不用这样急，听我的话，等一等，明天我要你二表姐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不论条件、长相都比这个供销员强。”
供销员出人意料地对小爱说“坐过来”，要她坐到他身边去。小爱诧异他说出了自己้向往的事，顿时紧张了，身体进入了那种极不舒服的僵硬状态，脑子马上完全糊涂ิ：如果坐过去，就会让他发现她完全经不起细看，特别ี是鼻梁上有好几个致命的雀斑，还会闻见她口里的烟味……要是没有雀斑á，没有烟臭，她也许真的会坐过去的，因为她自以为什么也不怕，自以为ฦ。她回绝说自己“不习惯那样”，喜欢隔远点坐着，这样有利于讲话。
接着是好一阵沉默。小爱记起了某些小说中的沉默情节，心想一定要打破这种僵局，决不能不说话。
“你知道吗，”小爱鬼使神差似地说，“我本来是要到z市去的，和同村的小白一起去，车票和行李都准备好了，要走的那天，正是你第一次到我家来。由于父母阻挠，我才决定不去的。要不然，你就根本不能和我在这里说话了。”
小爱自作聪明地说到เ这里，对于去z市是投靠网友李大年找工ื作，对于自己้在本地工作中ณ总是不如别人，总是遭到เ冷遇、处于被开除的地位，她无法鼓起勇气讲出来。她为自己这种“保留”耿耿于怀，感到说出来也许会好些，于是自言自语地又补充一句：
“我只是什么事也做不好，到เ处都不受欢迎。而且我还做了许多荒唐事，包括把自己剃成光头，总是被他们鄙视……”说到这里她有些吞吐，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所有的一系列ต事情，使我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一个宝，实际上，他们都认为我有点傻。”
完全出乎小爱的意料，她看见供销员一直沉默着的脸在无形地颤动，还有一种疏远、退却的神气忽然显出，他似乎要站起，然而又还是坐着，不再是那个帮她提包的殷情的供销员了。为了重新赢得他，至少让这种两ä人对峙的时光再延长一段，小爱忽然想起要和他谈谈自己的闺密。是啊，她应该早ຉ就想到，然而闺密的知识分子家庭比她家要高级，而且长相也比她端庄漂亮，一旦ຆ供销员和她见了面，肯定会见异思迁，会觉得她小爱粗野，但此刻她小爱就渴望介绍供销员和她会面，渴望三个ฐ人在一起谈话的那种氛围，同时又为自己有这种胆怯的考虑感到เ羞愧。
“我带你到我一个ฐ同学家里去玩好吧？她名叫小倩，是我最好的朋友。”小爱的语气显得轻松。
供销员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他居然同意了。
小爱十分得意，生怕他改变主意，就急切地站起来拖着他往外走，要是去不成小倩那儿，会让她觉得比失去供销员还难受的。俩人刚出门，胡妈就追过来问，知道是去小倩家，胡妈坚决反对，抓住小爱的手不让走，还对小爱使眼色；供销员显出一付不知所从的无辜样子，见胡妈反对，他说自己不去了。
小爱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他是装佯，就上前推搡，“去吧，去走走，总是呆在这里有什么เ好，去看看。”
供销员没有答话，像女人样羞涩着，跟着小爱到เ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