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注意到，贴在儿子房门上的纸条不见了，这么说，王宣曾经回来过一趟，并且，他一定是去过姚一红那里了！
几乎与学会做爱在同时，王宣也学会了吸烟——整个大学时代都竭力拒绝的这两个ฐ潮流现在一夜之间就全都了如指掌。在与郝青蓝水乳交融缠绵不止的同时，他以每天五根、十根直到一包的度迅建立了与烟的紧密联系，效果很明显。他的嗓子哑了一点，牙齿不那白了，身上的味道也复杂了一点，偶尔叹一口气也会带出一股混浊的烟草味。
他喝了点牛奶，再洗把澡，浑身湿淋淋的王宣这才看到卧室门上的纸条，是父亲的笔迹，上面有母亲的地址。对了——父亲，他怎么不出来问点什么？
“是的，是的。青白，我想通了。你怎么样都可以，我这里，还是按我原来的计划，分居，直到离婚……这间小屋，永远为你开着门……”姚一红忍不住留แ下热泪了，她被未来的情景给打动了。她的下半生，将像花一样守在屋子里，只为郝青白一个人盛开。
那个晚上，当他怀着那样的柔情、那样的亲爱、那样的小心去拥抱妻子，并且，在那ว一瞬间，他都能ม感觉到妻子身体里熟悉的颤抖与呼应，可是，就在一秒钟之后，怀中ณ的妻子却变成了一座冰山，她用最冷漠最决绝的声调说：“谢谢关心。现在你可以走了。”瞧，她在谢谢我！就像谢谢一个钟点工，一个ฐ熟人，一个同事！
接着，郝青蓝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冰镇啤酒，又摆出几样冷菜，一边招呼王宣：“来，我看你准是饿了，刚才晚饭吃得那ว么少，吃点东西吧。”看得出，郝青蓝是早有准备的。
姚一红想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道：“也许吧，也许是找到了……”
自然，表面上看，姚一红是不欢迎王向阳的频频造访的。为此，王向阳从不预约，他的出现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有时是一大清早ຉ，姚一红刚刚起床呢，他穿着晨跑的老头衫带着一份早报就来了，有时又是很晚了，姚一红正准备上床听音乐่睡觉呢，他有些突兀地敲起门来。有时他会连续来三四天，一天来两三次，有时，又会接连十来天人影都没有一个。他的全部目的就在于：当姚一红认为他可能会来的时候，坚决不出现；当姚一红认为他肯定不会来的时候，他露面了。
“行了，别绕，你倒说说，我会什么事？”郝青白看看青蓝，她今天心情显然很好，难道，那ว个小男孩真的完全把她给迷住了？
郝青蓝知道：不能ม把压力或者希望寄托在王宣身上，他完全还是一个孩子，应该是她有所作为的时候了。她必须ี替王宣、也是替自己寻找一个ฐ天衣无缝的缺口，打开从心理通往生理的秘密通道。郝青蓝相信自己的智力和运气，只要她要找，就一定能找到。
妻子的声音轻得如同床边细语，在王向阳听来却简直像耳边惊雷：她说得太对了太准确了，好像一下子钻到เ自己心里似的，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在这样爱着她……王向阳喃喃地点着头表示同意，一边几乎都要流下泪来了，行了，只要姚一红知道自己้的这份心，就是再多吃点苦再多折腾些花样又怎么样！
王宣这样让王向阳既ຂ心疼又生气，他不喜欢儿子在情感上如此脆弱，这太不像个男ç子汉了，太不像王向阳的种子了，姚一红离家独居，最失落的应该是谁？当然是做父亲的了，可是看看我王向阳，尽管想和她睡觉、想听她骂人、想看她的凶样都想得快要疯了，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天天精神抖擞地等着姚â一红回来！王宣这样算怎么回事儿，真让人看不上，说到底，这还是姚一红的错，从小给王宣那么些多愁善感的渲染，听冗长古怪的音乐，还去看那十足娘娘腔的昆剧……现在好了，她一甩手就走了，都不知道可怜的孩子陷入思念的泥淖……
“要什么……”更轻的耳语，像一只手一直抚摸到เ王宣的心灵深处。
那女人接过钱，一边乖๔巧地抓上一把彩色的蜡烛放进一只小袋里：“喏，这里面各个数字都有，还是双份的，什么เ岁数都可以排得出……”
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巧，本来，郝青蓝应该在这里碰到她哥哥和姚一红的，如果她像在电话里跟王宣说的那样“我先去了”的话。但是没有，因为上午跟大哥的对话，郝青蓝有些耍脾气了，她故意站在公司门口，一直等到王宣出来，然后，跟他拉着手一起往茶馆走。她想体验一下跟王宣共同走在大街上的感受。
“一红，我明白你的心意。我的境界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是一百个愿意跟你在一起……”郝青白是转过头去说这句话的，他感到自己像个ฐ拙劣的骗子。“但是，一红，我们看透一点、看远一点……男ç女二性，在本质上就是敌人，相爱实际上就是作战，如果保持一定的距离，也许双方都会得以保存独立的身体与精神，但是太近了，比如结婚，这样，总会有一方แ在贴身的肉博战中倒下阵亡。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再相爱的人进入婚姻，那种油米柴油的物质生活，就开始了对情感生活的慢性谋杀，最后有一个ฐ人倒下，不是精神倒下就是肉体倒下。一红，你是聪明的，你细细想想我的话……如果是真心相爱，我们，没有必要去开始另一个悲剧……”
她还是那样，跟二十五年前走在大学的操场上一样，在人群中像个女皇那样卓尔不群，自信、神秘、平静，同时充满着无法言说的女性风情。从那时到现在，郝青白最喜欢的就是她置身在人群中的这种与众不同的神采。他现自己欣赏某样东西或某个人的方式跟别人有些不同，比如姚一红，所有那些追求者都折服于她的美貌、才气以及高傲，可是有谁注意过她在人群中ณ的神态吗——她与大家一样在走在说在笑，可是她却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一种距离，好像她被一种特殊的气息所环绕着似的……
“当然没有人规定。不过你告诉我，小几岁？”郝青白不依不饶，他很清楚，青蓝ณ在情感上永远都是低能的，她会偏离理智的轨道。
这段时间，他偶尔也会想起大学里的那些活泼单纯的女生，其中一两ä个，他还朦朦胧胧喜欢、交往过，那种青涩的、好奇的初恋滋味；对了，还有大街上的那些姑娘，有时，她们也会吸引住王宣的目光，她们修长苗条的背影、青春逼人的芬芳……不，不是非要跟郝青蓝ณ作比较，郝青蓝跟她们是不可比的。郝青蓝的亲切、悲悯、华贵可能是她们永远无法抵达的，但是，她们那个ฐ年纪所拥有的那种透明、简洁，在郝青蓝身上已๐经结束了。对王宣来说，郝青蓝显然是复杂的，她的深度令人着迷，同时，令人……遗憾。
“不知道。”王宣老实的说，一边说一边盯着郝青蓝ณ。他最喜欢从正面看着郝青蓝，因为ฦ这样可以直视她的眼睛。看得久了，他就会体味到一种类似亲情的浓厚爱意，让他简直有些晕乎ๆ乎的。说实话，他从前还没有跟同一个女性交往这么久呢，用这种平常的有些老派的方式。
办公室里的姚â一红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却感到เ嗒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