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看见了,吭吭地假装咳几声,母亲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只顾ุ自跑着,压根没瞧见老爷爷的出现。“女孩子不像女孩子,男孩子不像男孩子,成何体统?”老爷爷大声呵斥了几声。
我被罚站在墙角,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狼狈,隐隐觉得脸上的肌肉一阵酸疼,两只小手被冻得通红。我停止了抽泣,眼斜睨着母亲,只见她摘下身上的围裙,两手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向隔壁周婆家走去。
那时的星星可真亮啊!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密密麻麻,仿佛一粒粒宝石,撒在深蓝色丝绒布上,雍容华贵。我们躺在竹席上,欣赏着头顶上的夜幕苍穹,那勺子形状的北斗ç星极其壮观,一眼便可以瞧见。
父亲后背的温热传达到我的体内,让我瑟瑟发抖的小身板有了些暖意。我哼着歌,小手在父亲耳鬓两旁舞动,看着前方แ清澈如镜的湖水。其实,在水中步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多年后我才知道父亲和母亲每趟一次湖水,脚๐上都要磨起疹子。
每个ฐ人脸上都洋溢着质朴的笑容,打着补丁的衣服丝毫也未能ม影响她们的爽朗。棒槌在空中飞舞,发出帮帮帮的响声,洗涮的泡沫在水中,一会儿就消失不见,留下带有余香的洁净的衣服。
夜幕降临时早已๐经人声鼎沸,父亲放映机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时不时有人过来问今晚放映的电影的名字。父亲会微笑着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有地道战,地雷战,上甘岭,闪闪红星
印象中这几部电å影非常受欢迎,父亲便在各个村子里巡回放映。当看到解放军战胜敌人,让敌人各种出糗的时候,观众们会心一笑,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夏夜的月光照射在稻场上,照ั射在父亲安详的脸上。八仙桌旁的他永远那么沉着淡定,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的幕布,时不时回头看看胶片的运转。宏大的喇叭声在稻场上空飘扬,整个村子都在为之ใ欢舞。
有的村民没找到有利的座位,干脆ะ爬到红砖堆上,垒起几块红砖当板凳,或者爬到树上,远远观望,随手摘一颗青绿色的枣丢â进嘴里,嘎嘣嘎嘣๑地吃着。大家伙都好奇着银幕上巨大的人物头像,活灵活现。这玩意儿,比那黑白的电视机看得爽。
每次电影放完,观众打着哈欠一哄而散,只剩下父亲悠然地开始拾掇起放映机,摘下幕布叠好,有条不紊地放进机箱之中。那ว时候,我最喜欢跟在父亲的后面,不仅有电å影看,还有别人打赏的糖和水果吃。
父亲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在家里捣腾放映机。他特地为我们兄妹俩借来动画片的胶卷,在堂屋里对着一面白墙放映。小黑板那么大的方แ框立马出现各种动画角色,听着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别提多开心了!
我们对父亲的敬仰之ใ情油然而生,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时候觉得父亲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仅能ม抓坏人,还能放映电å影。父亲的担当成了我们后来学习的榜ึ样。
十来年以后,彩色电视机和电脑แ逐渐普及,父亲的放映机闲置在家中,成了一堆废铁,再之后不知去向。每每回想起来,犹如鱼翅梗在喉咙。一代人的年少回忆就那样定格在历史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