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衣没理会笑眉，微笑着往沸水里加入几味滋补的药材，她早知道倾语那ว个妖孽拥护者成群，只是没想到队伍如此壮阔。偷偷抬眼看了看身旁滔滔不绝的笑眉，微胖的圆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爱慕，好像一朵盛开喇叭花……对，就是喇叭花！
“是个出入的‘出’字。”这一次，妆衣没有迟疑ທ，笃定道：“请销衣妹妹提第三问。”
“乱世三国的武将对水泊梁山的英雄，妙哉！”慵懒的男声响起，旁听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一个披着深灰色大裘า的身影拍着掌迈进书院，正是倾语。红袖向身旁的书涵使了个颜色，书涵会意地上前去引过倾语入席。
苏妙是个人名，而且是个美人。
妆衣顺手夹了一块浅红色的小糕放到倾语面前：“你猜，说不上来没得吃。”
“程衣姐姐说得哪里话，你我二人是结义金兰的姐妹，在这偌大教坊之ใ中莹衣也就姐姐一个朋友而已。姐姐一再推脱，岂不叫旁人看了笑话？”莹衣反问，鬓边的盛放的秭归花衬得她一张圆圆的脸蛋有着不谙世事的纯真。
他会不会有事？他疼吗？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เ做？
晴衣坏笑道：“哈哈，胆小鬼蝶衣害怕了。”
妖孽，妆衣迅给倾语定位。
心中有某根弦受到了拨动，妆衣看了那个说话的女孩儿一眼，白皙净透的小脸上镶着一对灵动的杏花大眼，眉心有一记鲜艳的朱砂。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妆衣想着，正巧那女孩儿也向妆衣看过来，浅浅地对妆衣展颜一笑。妆衣黯然，这个与世无争的笑容，多么像当初的聂府那ว个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曾几何时的她，在多少个夜晚寒窗苦读，只是为生于书香世家的自己้争取一寸立足的方土；曾几何时的她，也会为得到那个人的肯定而彻夜挑灯不眠——诗词歌赋、古今通史，只要能ม使父亲赞美的，她都会去学。
红袖莞尔：“真是个乖๔巧的丫头，只是不知基础如何。我且考你一考，何为女子三从四德？”
她恨呐……
“八百三十两。”
妆衣怯生生地偷瞧了倾语一眼，他一言不地在床边站着，她可以感觉到他很不高兴，但她却无法他脸上捕捉到一丝表情。那ว头，年轻药师已拿着两瓶药膏走了过来，开口打破了怪异的气氛：“像你这样的病号我每隔几天就会接诊一个ฐ，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吧。上药的时候可能ม会有点疼，忍着点。”
“卫疯子。”年轻药师刚走到เ床边准备给妆衣上药，就被倾语喊住了。
“还是让我来吧。”倾语想了想，又淡淡补充上一句：“她怕痒。”
“我叫卫枫，不是卫疯子！”名为卫枫的年轻药师没好气地反驳道，把手里两瓶药膏往倾语手里一塞，转身便走。绕至插屏外，又遥遥丢下一句：“你若有空，最好还是想想怎么赔偿我那一锅合欢火吧！”
卫枫走后，倾语挨着床沿坐下，开始给妆衣上药，他不停用温暖的手掌轻揉着妆衣脚底的伤痕，柔声道：“这样可好点？”
妆衣没有回答，但眼眶已经湿了，想到过往种种，含恨而去的母亲，拳脚相向的兄长……从来没有人把她当人对待过！她原以为世间一切都是那样的面目可憎，可是在这里，有倾语惜她，桂婆婆疼她，晴衣蝶衣懂她，还有红袖、香涵、笑眉……是姹ำ紫嫣红收留了她，给了她容身之所，人言姹紫嫣红是风月无情之地，但外面的世界ศ又能比这里好上几分呢？要说更残忍无情也不为过吧？
“怎么了？”倾语看不到妆衣的表情，见她没有回话，手里一顿，补问道：“是我弄疼你了么？”
妆衣咽着泪，依然没有回答。这一回，倾语清楚地听到了微弱的啜泣声，一时间被她吓得手足无措，惊问：“你怎么哭了？”
被倾语这么关切一问，妆衣只觉心中百感交集，哭得更厉害了。
“莫哭莫哭！你哪儿疼跟我说便是。”倾语慌道。
“死丫头，你、你莫哭啊！”
见妆衣还是不答，倾语整个心都给稀里哗啦地哭乱了，仍以为ฦ是自己弄疼了妆衣的他苦涩一笑，连声音都染上了沙哑：“都怪我笨手笨脚，我让那姓卫的疯子进来帮你上药可好？”
妆衣摇了摇头，哽在那里微喘着，半晌憋不出个话来。
“是我不好，我不想弄疼你的。可是……可是我看不见，对不起。”倾语痛苦地说道，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没用，讨厌自己้的故作洒脱，讨厌自己้为什么是个瞎子！他颤抖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白色手帕，拭上妆衣被泪水打花的脸颊，带着几分乞求般地轻声安慰道：“莫再哭了好么？”
哪知妆衣突然抓住了那只他为她拭泪的手，顺势扑入他的怀中ณ，大声嚎啕起来：“为ฦ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ฐ微不足道的小丫头，是死死活都不足挂齿，我什么都没有，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倾语一愣，把松垂的双手环上妆衣的后背搂紧，轻笑出声。
“傻丫头，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