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钱？你快跟你爸一样满身铜臭了！”李妈妈念叨了一句，指着书一本本告诉李瑞，“喏，你看这本书，这儿不是印着哪年出版第几次版吗？有人就喜欢收初版的。不过也有些得看印刷็质量，光早也没用……你看，这本就是，这样的人也不会收。”
天底下没有一模一样的玉，可天底下也没有一模一样的萝卜。
两人在床上磨蹭半天，这才穿衣起来。程叶的衣服是一起压在被子底下的，拿出来的时候还很暖和。他穿好衣服，又去床脚๐拿了暖水袋出来，昨天晚上的水已经冷了，着微温。
小本子上工ื工整整的写着日期和题目，一个题目五张图，画的是最简单的阳鱼，练习基础对称。猛一眼瞧过去，那ว五张图一模一样，可仔细瞧了就能ม看出来一张比一张用线利落。程叶天赋不错，就是有点太认真，对没画ฑ过的东西下手犹豫，几条线重在一块磕磕巴巴๒的来回叠加，等熟练以后就好了。
程叶在后边探头，看见冯晨先笑了下，“我刚才看到清清姐了，她还问起你呢！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把作业还给她，嘿嘿！”
李瑞摆正了他的脸，捏着脸蛋仔细瞧了下，眉心是被弹红了一片。“该！下回再冲我说‘请’试试啊？还‘请你让开’，程叶你找挨抽呢吧？”
程叶这小毛病是改过来了，可是小腿肚子上也多了几条浅浅的红痕。许盈瞧见了也心疼，可是嘴巴里不这么说，“早ຉ就该这么的了。程叶，你是咱们家的男孩子，一定要站直了走路。你将来还要挑起大梁，照顾家人哪，知道吗？”
老夏心里有些安慰，再讲解的时候，也对程叶照顾了一些，讲得浅近易懂。程叶大着胆子问句重复的，他也不烦，还会再给小孩讲一遍。
老人眼眶有些红肿，显然是气不过，哭过一场的。
李瑞半天没吭声，听着小孩在自己怀里傻乐，使劲儿揉了他脑แ袋一把，“笨东西。”
李瑞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程叶蹲在对面跟那俩老头说话，小孩胆子大了点，敢在外人面前笑了。李瑞把那兜子鱼挂在车把上，过去叫程叶，“程叶，过来！回家了！”
冯晨也写完作业了，伸了个ฐ懒腰，难得问了点正经事儿，“李瑞，你初中ณ选好了没？直升还是去县城读？”
一个接一个的铜钱掉进塑料瓶子里，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李瑞心情稍微好了点，他等程岳停下投币的动作，难得和颜悦色的对他说了一句。不过这话也不是什么好话，李瑞对他说，“你站起来，跳几下我瞧瞧。”
程岳气得不行，吭哧吭哧喘气，他知道李瑞和冯晨不好欺负，也不敢跟他们答茬儿，冲着程叶就去了。“程叶你给我下来！赶紧ู的，不然我就揍你……”
“嫂子，男孩嘛ใ，哪有不打架的……”李瑞的小叔倒是很护着孩子，劝完这边，又回头冲李瑞使眼色。“李瑞！下回麻利点，别打了还让人家来咱们家告状！”
李瑞跟他小叔要了张大团结的票子十元，跑去搬了一箱雪糕，蹲在打谷场里换酒瓶儿。他想试试看，能ม滚出几箱子雪糕钱。冯晨瞧着有意思，也非要掺和一脚๐。
被撞了又挨训的小东西不说话，只是揪着李瑞的衣服笑，嘴角下的小梨涡都笑出来，可爱极了。程叶看着李瑞往回走，高兴起来干脆抱住了李瑞的腰，喊了一声哥哥。
程叶更担心了，眼巴巴的瞅着李瑞不敢走，趴在李瑞床头上哪里也不肯去。
这次李瑞领ๆ着程叶出来，自然也是不肯让冯晨一下的。冯晨委屈极了，他们这一帮里没有特别ี小的孩子，他眼馋，就偷偷去拿糖哄程叶，想让程叶给他一下。
程叶太小，不能ม去摔老盆，如今这么เ裹着棉袄带出来都让程揪心。她生怕这孩子被风吹了，活不了。程抱着程叶，远远的看了一眼扶着棺材走了的人们，前头走着的，是程岳。
李瑞一出门也被缠住问了几句，跟这里的空气一样，问的话也冷冰冰的，带着股子工业化的味道。
“李瑞，听说你们家很有钱……是真的吗？”
李瑞跟没听见一样，自己้走自己的路，他爸刚才开车在这绕了一圈买礼ึ品来着，李瑞记好，围着小区绕一遍就差不多记住路了。他个ฐ子高走的快，那几个孩子倒成了追着他跑的，“李瑞，你干吗去啊你！这里很大，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
李瑞回头看他们一眼，“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
那ว几个ฐ孩子被噎住了，“不是我们！是你！你迷路了怎么เ办啊！”
李瑞低头瞧他一眼，看的那ว孩子慢慢退回去，这才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这些人有病，屁大点个地方还会迷路……这地儿都没七分场树林子一半大呢！
李瑞甩掉后边那ว几个ฐ，自己去附近商店买了点东西。商店里摆放的东西不多，进去就闻见烟酒糖茶混合的味道。李瑞看了一圈，给程叶买了一支带小兔子的自动铅笔，顺便又拿了几盒07๕的笔芯。程叶说过一次，他们班有人用自动铅笔，一按就出来，很有意思。
程叶的话，李瑞向来是记在心里的，一般都能ม满足他。
商店里没什么需要的东西，倒是旁边的书店让李瑞拎了不少东西回来。那家书店兼卖笔墨纸张，李瑞不知道程叶用什么型号的毛笔，就按着店主推荐的多拿了几种，也买了些宣纸回去。又瞧见有画速写用的小画夹，也拿了一个ฐ，之前程叶是用的硬纸壳，磨烂了边角，李瑞早就想给他扔了。
买完东西，再跟店主聊起来就亲切许多。店主ว问清他是给自己弟弟买的，连声夸奖他，“是个ฐ好哥哥！你弟弟这么เ小就练毛笔字了啊，真不错！”
李瑞挺喜欢别人夸奖程叶，这比直接说他还舒坦，他又要了些宣纸，让店主给他打包起来。顺便问了下店主ว，“您这儿收旧ງ书吗？”
店主笑了，“旧书？你们的旧课本吧？我这儿可不要，那些送去收购站才对。”
李瑞故意说的含糊一些，“不是旧课本，是我……爷爷，我爷爷收藏的些老版书，他不想要了，让我来问问哪里收。”
他这么一说，店主ว就明白了，“哦！老爷子的啊，我们收啊！不过不在这个ฐ店，市中心那边的老店，专门收这个！都有什么版本的？按年份和品相可不一样的价钱呢！”
李瑞问他要了老店的地址，只说回去要问问爷爷再决定，就走了。
晚上的时候，李瑞一家留แ下住了一宿。李瑞他妈跟老太太进卧室哭诉去了，掩着门都能听见哭声，看来今天被伤的不轻。小妹妹躲去别的姐姐家借住，把卧室让给姐姐、姐夫，一来房子小住不开，二来她也怕挨训。
李瑞他爸喝醉了，在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身上的毯子盖了一半掉在地上一半。李瑞给他捡起来，重新า盖好。
客厅里沙发很软，电视很大，地面是洁净的瓷砖，却空荡荡的，让人心里不舒服。每年来这都会发生一遍这样的事儿，他们家现在有钱了，还好些，这两ä年没人摆脸色给他们看了，但是骨子里的嘲讽还是去不掉的。
李瑞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去敲开了他姥爷的书房门，他来这还有事，问完了明天就走，不想多呆。
老爷子身体硬朗，正坐在书桌前带着眼镜瞧一本书，看见李瑞来了，招手让他来身边坐下。“这书是你带来的？很不错，难为你有心找了。”
李瑞站在一边跟老爷子一起看，他看不懂，但是瞧着老爷子手指移动，多少也看出点眉目，似乎老爷子挺喜欢看上头的批注。
老爷子看了一会，放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夸赞了一句。“这书挺好。”
李瑞在旁边小心的搭话，“是，我同学家有个仓库，里面翻出来不少旧书，我听我妈一直说您想要这个，就去找了几本。”这也是他告诉自己老妈的借口，要是说从废品堆里捡回来的，他们肯定不要，清高着呢。
老爷子果然很感兴趣，“哦？一仓库旧ງ书啊？你问问他还有这个ฐ剩下的几册没有？我想都买过来。”
李瑞不敢把话说满，斟酌着告诉他，“不太清楚。仓库太大，还没收拾出来。姥ณ爷，这个书很贵重吗？”
老爷子对谈钱不是很感兴趣，只提了个大概价格，倒是拉着李瑞好好讲了一下各类旧ງ书的好处，瞧着李瑞挺感兴趣，还告诉他旧书淘换市场在哪，哪几个ฐ摊位比较好。末了儿，老爷子感叹了一句，“这都是老一辈留แ下的东西，好东西啊！”
李瑞知道他们不爱把这些跟钱牵扯在一块，也跟着顺了几句，瞧着天晚了就去睡了。
原本腾出来的房间让李瑞和李妈妈一起住了，给李瑞留的小书房的单人床，也能睡个ฐ大人，但是李瑞的姥姥瞧着沙发上的那个ฐ醉鬼，还是给反锁了下，她怕弄脏了书房，里头可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呢。
李瑞他爸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他累了一天，照样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