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母女俩之ใ间关系的变化，顾母自然感到很欣慰。
“你……你说什么？”秦志宏很是惊愕。
顾舒晗倏然火起，脑海ร中ณ关于秦家的那一部分记忆再一次地被翻出来。
倒是俪平，总是屡屡让他惊喜，对外头的事儿，她懂的比妻子多多了。虽说妻子唐锦萱为他的生意提供了原始资金，许俪平却是帮助他把生意壮大的女人，两人一路风风雨雨走来，在他心里，许俪平自然与旁人不同。况且，许俪平还给他生了儿子，只这一条，就抵得过所有。
面对父亲和丈夫的双重背叛，顾ุ舒晗承受不住，一时气血攻心，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只要财产分割上能ม够达成一致，我马上就可以和你签订离婚协议。考虑清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的律师。”
顾ุ舒晗所在的b市，就是在南方政府的统治之下。对于柏总理的行事作风，她颇为赞赏，而她所要为之奋斗的事业，也免不了要与政界军界ศ中的人打交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เ门路，顺利搭上柏家这条线了。
黄包车行了一路，顾舒晗沉思了一路。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顾政鸿留แ给她的钢๐铁厂终于到了。
下了车，付过费，顾舒晗便不由地开始考察起厂子的环境来。
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便是一个宽阔的场地。
钢铁厂规模中等，一应设备虽然陈旧，但颇为ฦ齐全，是顾政鸿花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可见在厂子成立之初ม顾政鸿也曾对其投入过不少希望。厂子的旁边还有一块空地，也被顾ุ政鸿买了下来，想来是留待日后扩建用的，只可惜，厂子还没等到扩建，便已办不下去了。厂子与其旁边的地成了沉重的负担，可前期投资毕竟是花了大价钱的，若要将其贱卖，顾政鸿也舍不得，索性将之ใ送给了顾舒晗，还显得他宽厚有情义。
虽然顾政鸿这么เ做不乏他的考量与算计，但顾舒晗在这一点上仍然感谢他的慷慨。顾舒晗自己若是想要寻到这么一个合意的厂子，难于登天。
厂中的钢铁虽已๐停产，但班底还没有解散，得知东家要来的消息，厂主ว老郑便提早到เ厂中ณ候着了。当看到出现的只有顾舒晗和她的保镖时，老郑的眼中显然充满了失望。
已将厂子大致打量了一番๘的顾舒晗也将目光放在了老郑的身上。
“我是顾舒晗，从今天开始，将由á我来接手这座钢铁ກ厂，想必郑厂长对我有很多的疑惑和不信任，同样，我也不信任郑厂主ว你。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让郑厂主为我解答一下。”
老郑原本不将眼前这小姑娘放在眼里，就算她成为ฦ了钢铁厂新的主人，也不过仗着投了个好胎罢了，对于钢铁冶炼的事，她又懂ฦ得多少？偏偏这么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竟敢怀疑自己的专业能ม力，老郑的心中很是不悦。
“自这个ฐ钢铁厂开办的那天起，我老郑就在了。厂里的事，我大都清楚，不知顾小姐想问什么？”语气中ณ，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前辈，把顾舒晗当作需要前辈指导提点的学徒。
顾舒晗倒也不恼，语调不急不缓地道：“我想要知道，钢铁ກ厂中ณ设备如此齐全，为ฦ什么生产出来的钢材卖不出去？”
郑厂长听了，心道，果然是个ฐ外行人，只怕连钢材的性能如何鉴别ี都不清楚，一上来就急吼吼地只想要把钢材卖出去。虽则如此，他还是答道：“几处需要钢铁的地方แ，都嫌我们厂中冶炼的钢材强度、韧性和塑性不够好，比不上国外的进口钢材。可我们厂中ณ用的设备都是人家淘汰下来的，生产出来的钢๐材自然没有办法跟国外的相比。”
“郑厂主说得太保守了些吧？即便国外钢材质量比厂中冶炼的质量好，可国内钢๐厂胜在价格上有优势。若是厂中冶炼的钢๐材只比国外的差一些，价格上却便宜很多，也有的是人愿意要。偏偏厂中生产出来的钢材全部堆积在库房里，连一成也没能卖出去。恐怕厂中所产钢๐材的质量，已经不是普通的糟糕了吧？”
郑厂长沉下脸：“顾小姐这是在怀疑我们的技术？”
“不错，我怀疑厂中钢๐铁质量离达标差得还远。麻烦郑厂长把厂中冶炼钢材的流程告知我。”
“咱们钢铁厂的冶炼流程与国外并没有什么เ不同，都是将焦炭和铁矿石进行高炉熔融，制得生铁ກ，生铁再进行熔融、氧化，使含碳量降低到一定程度，冶炼成钢。而后进行铸锭，得到钢锭。敢问顾小姐，对这个过程有何见解？”
郑厂长说了一系列专业名词，却不做任何解释，让顾舒晗知难而退的意图昭然若揭。他也有些傲气，被顾舒晗这般质疑，怎么เ可能ม不生气？
原以为这一番话可以把顾舒晗绕晕，没想到，顾舒晗一直都认真聆听，眼中并未流露出丝毫的迷茫之ใ色。她一边听着，一边走到冶炼好的钢锭旁边，细细地观察着。
“三个问题，第一，冶炼生铁的过程中杂质过高，导致钢材的韧性、塑性过低，脆性过高，强度不足，钢材的含碳量显然不达标，另外，厂中恐怕没有进行过脱硫、脱磷流程吧？”
真正的优质钢所含杂质极少，不仅要将含碳量控制在合适的区间，作为杂质的硫和磷的含量也必须低到一定程度，否则，就会影响钢材的性能ม。钢厂中生产的钢材这些物质的含量严å重超标，导致性能ม极差。
“第二，钢๐锭成型后需要经过热轧才能ม使其具有良好的塑性，消除其内应力，而厂中生产钢๐材，没有进行过热轧的流程。”
“第三，厂中生产的钢材型号过于单一，用途有限，郑厂长就没有考虑过多生产几种型号的钢吗？”
“前两ä点我能够理解，第三点是什么意思？钢材不都一样吗？还分什么型号？”
顾舒晗认真道：“当然不一样，钢材内部ຖ结构不同，成分不一样，用途也会不同。比如10号沸腾钢๐可以用来制作深冲器皿、炮弹弹体，15号沸腾钢๐可以用来制ๆ作螺栓、螺钉、蒸汽锅炉，30号钢可以用来制作机械零件、机械轴，55号锰钢可以用来制ๆ作齿轮轴、弹簧……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我们的潜在客户对钢๐材的需求是巨เ大的。所以，不妨生产多几种常用型别的钢，以满足更多需求。”
老郑看向顾舒晗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轻视，变成如今的慎重。他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得过分的姑娘，并不是什么เ都不懂ฦ。相反，她懂得，很可能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少。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就找出了钢材中存在的问题，不得不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才能。
他原先虽然对钢材的质量不满意，但并没有想到这些层面，而她不过三言两语，就令他茅塞顿ู开。也许，眼前的这位新东家，并不像他想象中ณ的那么糟糕。也许，由她来接手这座钢铁ກ厂，厂子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作为一个ฐ把技术看作一切的人，老郑第一次向顾舒晗低下了头：“东家说的这些话，有些我竟闻所未闻，枉我自诩对钢材十分理解，真是惭愧。日后，再不敢这么想了。”
震慑的目的已๐达到เ，顾舒晗也放缓了姿ู态：“先前我为了试探郑厂长的本事，失礼ึ了些，还请郑厂长不要放在心上。对于像郑厂长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任何人都理应给予敬重。”
老郑摆了摆手：“哎，当不得东家的夸奖，我若是真有才能ม，就不会看不出炼钢๐的流程竟存在如此大的漏洞。东家说的脱硫、脱磷流程，我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显然，他还在消化顾舒晗刚才的话。
“好了，咱们就别再相互自谦了。”顾ุ舒晗说道：“如今钢๐铁厂虽然是这么个光景，但我看着郑厂长的态度，却对咱们厂很有信心。明天起郑厂长就让所有进行冶炼流程的和最后加工过程的人来厂里，由我对他们进行技术辅导。咱们钢厂里现有的这些不达标钢材虽然不能直接拿出去卖，但是可以进行退火、正火处理，令其性能达标。运气好的话，厂里很快就能得到เ一笔大订单。”
退火、正火、淬火、回火是刚才热处理的四个ฐ流程，通过热处理，可以得到钢材需要的性能。退火过程可以降低钢๐材硬度、提高其塑性，消除组织缺陷和内应力，正火相较退火而言，硬度，强度提高，塑性有所下降。
到了淬火阶段，钢๐材获得了高强度和高硬度，塑性和韧性却显著降低。对于只是生产钢๐材原材料，而不是加工ื制作钢产品的钢铁厂来说，进行淬火和回火显然是不合适的。
顾ุ舒晗刚才已经观察过了，积压在钢铁厂里的不合格钢数量着实不少。虽然质量不合格，但不代表这些钢就彻底废了，不能用了。通过一些后续处理，完全可以提升这些钢的性能。只要质量检测合格，还愁钢๐铁厂里的钢材卖不出去？
要知道，现在很多工厂都在进口国外钢๐材，价格不菲。要是自己้国家内有人能够制造出价格低廉，性能不输国外钢的钢材，大佬们难道还会拒绝？当然，怎么生产出优质钢๐材，是郑厂长手下的工人需要考虑的事，怎么打开销路，就需要她来伤脑แ筋了。
“另外，我注意到咱们厂子里生产的钢材多为ฦ65号锰钢๐，这种钢材很适合用来炼制刀具，农具。如果可能的话，对质量合格的钢๐材进行二次加工，直接贩卖原材料可不是聪明的做法，炼制ๆ出成品来，其中的利润起码可以翻上几番。”
“东家的想法很好，只是，依照咱们的技术，不知道能ม不能顺利实施ๅ。再者，就算东西做出来了，销路也是个ฐ问题。”
“你放心，我让厂子里做这些，是有把握才会这么说的，技术上的问题，你只管放心就是。只要东西好，销路总会有的。对了，咱们厂子里有多少工人？”依照工厂中机械设备的数量，顾舒晗估摸着，怎么也有一两百号人。
“这……”郑厂长看向顾舒晗的目光中ณ颇有难色：“咱们厂子里原本有两百一十三号人，因为厂子亏损，付不出工钱，已经走了一大半人，现在连我在内，只有五十八人了。厂里没有活计，那些人又没有找到เ其他的工作，只能闲在家里。”
五十八人么？看来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大厂子一条流水线上的人都不止这么เ点儿。人数这样少，首先产量就提不上去，只能ม走小本精品路线。而且，听郑厂长的意思，那些稍有些技术的精英都已经被别的厂子挖走了，不过，这也是可以预见到的。
顾舒晗面上没有一点儿泄气之意，当年一穷二白的时候都过来了，如今她有人手有技术，难道还怕什么吗？虽然厂子目前面临困境，但她相信，这些也只是暂时的。
“郑厂长，你明天就把那ว些在职的工人全部找回来，我会把厂里拖欠他们的工资全部补齐。告诉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干活，如果干得好，除了每个月的固定工资之外，我额外给他们奖金。”
按说拖欠工资是顾政鸿做出的事，跟顾舒晗没什么关系，可这个厂子既然已经是她的了，自然得由á她出来担责。这一点，顾舒晗不会推诿。既ຂ然她想要办好厂子，自然不能让厂里的员工寒了心。若是连拖欠的工资都不能够全额返还，即便顾舒晗把人都找了回来，他们干活只怕也没有积极性。
厂子里账面上除了剩余的资金之外，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这比工资，少不得得由á顾舒晗自己掏腰包。顾舒晗的嫁妆在秦家被扣着，虽说钥匙在她手中ณ，秦李氏动不了，可她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拿不着。为了支付工人们的工资，顾ุ舒晗从顾母那儿支了两ä千块钱，并不顾顾ุ母的反对，打上了欠条。在她看来，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厂中顾政鸿原拟的是普通工人工资每月三块大洋，资深工匠每月十块大洋，先前厂里有两ä百零一名普通工人，八名资深工匠，一名厂长，一名副厂长。郑厂长工资每月四十块，副厂长每月三十块。工ื厂只运营了一个月便停工了，所欠工资一共七百五十三块。（查的各资料é给的工资标准相差挺大的，这里是作者自己拟的，请勿考据）虽说有一大半人已经离职了，但在顾舒晗看来，该给的工资还是得给，把工人们的血汗钱昧下这种事，顾舒晗做不出来，也不愿意做。因此，在从顾母手中拿到这些钱后，在郑厂长的陪同下，她挨家挨户地将那些钱还到了那些工人们手中。
一天下来，她的脚上磨起了水泡，幸而她没有裹小脚，工人们又大多居住在同一片区，她才能ม这么快将工资还清。
为了尽快还完欠款，顾舒晗在每一家停留的时间极短，她自然不知道，在她走后，不少人都在议论她这位顾家工厂新来的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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