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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客栈

清河镇。

雪,像盈柔的羽毛,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远远望去,宁静的小镇已完全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ณ,远处,银装ณ裹树,千山不见痕。

镇子里有座简陋客栈,大门紧锁,掌柜坐立不安的待在柜台,一面故作摸账本,一面抬头望向屋中ณ烦躁的客人,茶已经上了三四次了,路客都已经离去了,剩下的都是住店的一些江湖人士,哪是他惹得起的。可送菜的小贩一直没回来,午饭的开餐时间一推再推,掌柜心中急得恨不得一下子变出几十桌饭菜来喂饱那帮催了四五次的大爷们。

众人正不耐烦,紧闭的大门忽被人一脚踹开,三个大汉闯了进来。恼的是,他们只顾着进屋偏偏忘记关门,陡然间,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人禁不住直哆嗦。

“大白天的,怎么关着门,这客栈还做不做生意呀?”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三个衣着粗疏的汉子站在门口,为的人约摸三四十岁的样子,腮下胡子拉碴,一身装扮似匪似盗,让人兀生烦倦。

掌柜赶紧过来解释道:“几位大爷,本店客已经满了。”

那领道:“客满了,那ว老子住哪儿?”

“客观要不去别处看看吧,前๩面镇子还有一客栈,比小店大得多。”

“这么冷的天,你让我去前面镇子?”那人不耐烦道,“你也别折腾,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给我们弄两间房间,我哥几个赶路赶得累了,懒得跟你磨蹭。”

“这,小店实在没多余的房间了。”

掌柜正为难,那领忽一把将他抓过来,怒道:“你要再跟我磨蹭,老子马上把你这破店拆了。”

“客观你饶了小的吧,”掌柜吓得手足无措,“小的只是小本经营,一家老小就靠这店了。”

“嘿,我说你这人真是,人家没房间就是没房间,你在这里抓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干什么?”客栈中,一个坐在角落的镖师起身愤愤不平。

那领正欲怒,却被身后的同伙拉住,“大哥,别,那一桌子的人都是镇南镖局的人,咱惹不起。”镇南镖局乃苏州最大的镖局,在江湖中ณ也算颇有威望,那领听得仔细不敢造势,可心中怒气未消,另一同伙又上前道:“就是,大哥,你看这客栈破破烂烂的,咱干脆去别的客栈得了。”

僵持片刻,那领冷哼一声道:“这次就饶过你,下次你给我长点记性。”

话毕,三人悻悻而去。

掌柜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过了半响,估摸着三人走远了方แ才上前关门。

“吱呀——”

门刚ธ关了一般,一只手突然挡在了门上,刚放下的心不禁又悬了起来。待定睛一瞧,却是一支纤细的手,那手指修长,洁白似雪。屋外,一绿衣女子凌雪而立,头上的雪羽披风挡住了大半张脸,几缕青丝掩映着她下颚分明的轮廓,那女子微微抬头,一张清冷绝俗的脸,不着半点脂粉,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双漠视一切的眼睛,犹似一泓清泉,不带半点杂质,却清冷得仿若世外仙子。掌柜的心中一惊,只怕是衡阳城的第一美人琴操也没她这般清寒脱๳俗。

“店家,请问往怡香院怎么走?”绿意女子声淡如水。

掌柜心中一愣,要知道怡香院乃衡阳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楼中花魁琴操更是名声在外,一手好舞艺别ี说衡阳城,就是整个大宋也无不赞颂,只是看这姑娘一个正经人家,端的怎么也๣想不出去烟花柳巷作甚,心中不解,往后瞧去才现女子身后还有一衣着朴素า,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那妇人眼中ณ带着期盼,甚是着急的样子。

“姑娘,怡香院在衡阳城内,离这里倒是不远,可要过红水河,近日຅河水全积成了冰,封路好些天了。”

“那请问还有别的路吗?”说话的是绿衣女子身后的刘氏。

“倒是在新修一条路,不过修好也是两ä三个月后的事了。”

“既是如此,夫人不如先在客栈休息一下,待冰雪融化后,我们再行动身。”绿衣女子转身对刘ถ氏道。

刘氏:“麻烦颖姑娘了。”

掌柜又道:“姑娘,非小的不乐意,可小店已经满客了。”

刘氏听得此话,脸色颇为ฦ为难,可那绿衣女子却甚是淡然,正欲离去,客栈二楼ä忽传来一男子声音。

“掌柜的,我家公子要退西厢房。”

二楼栏杆上,一个黑衣男子一脸冷漠的站在楼道处,那人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褐色的眼睛空荡而冰冷,直让人不敢直视。

“是北陵御府的七杀阁主ว。”

“是,真是他。”

客栈中,一阵窃窃私语。

“好的,客观,小的这就来。”掌柜应诺着,对绿衣女子道:“姑娘,正巧ู,你们可以住到西厢房去。”

绿衣女子点头,和刘氏一同进屋。

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一迈进屋,焦点便之聚集而来。绿衣女子付了银两ä,自顾将披风卸下,随手拍了拍,积雪撒了一地,掌柜对厨房的小二又交代了几声,亲自引二人来到楼道口。

“铮——”

二楼东厢房内,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挑在琴弦上,一股流光沿琴面散去,浑厚的回音震荡在空旷的屋子中ณ。

绝世的古音传来,即使不懂琴之人也能听出那定是把当世名琴,可却无人知道,那ว琴音里蕴含了强大的念力,轻可断石分金,重可排山倒海ร,而此刻传出来的不过是被抚琴之人以内力暗掩的袅袅余音罢了,那琴声一旦释放,对心正之人,如醍醐灌顶,全身血脉舒畅淋漓;对心邪之人,犹如万蚁噬心&ampampnsp;,全身血脉ำ逆流,痛苦异常。

众人不知其由á只在叫好,连刘氏也不禁暗自称奇,唯独绿衣女子双眉微锁。千年沉木,百世扶瑶,绝音一出,万象俱浮,清者,可达无心之境,魔者,可坠万丈深渊。

十年前抚琴崖上,九霄剑派楚千觞以一曲长空秋水邀得凤鸾一族秦婉瑶出山,流水潺潺下,秦婉瑶摘一树叶回奏那ว空谷绝响,世人只道是旷世奇缘,可是是而非皆幻像,纵是千年古音也不过是无心之琴罢了。十年后,故人早ຉ已随风而去,抚琴崖也已萧瑟淋漓,何来佳缘之说。

“颖姑娘——”

刘氏的呼唤传来,秦之颖回过神๰来,琴音再次鸣响,似江水翻腾,似苍山低吟,一声断ษ,一声续,绵延,又静下,秦之颖轻提裙ำ边,踏音而上。

“多谢。”

清逸的长裙顿在门外,伴随着玉碎的声音,似那轻佻的琴音,响起,又消เ失,抚琴之人锁弦,隔着门浅浅一笑。

夜寒风冷,东厢房。

“七杀,去查查她身边的妇人是何来历。”

隔着竹帘ຈ,一袭蓝衣闲坐在青玉案旁,轻轻抚摸着案上的扶瑶古琴,那琴面板以千年的杉木制成,琴弦乃是蚕丝的丝弦,琴漆处有一梅花状的断ษ纹。

七杀不解,那妇人显然不是江湖中人,为何主公要查的不是那绿衣女子,却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