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课堂上，阿荃姐很想忍耐住，尽量不去抓挠身上的毒疮。可是毒疮真的很烦人，痒人的时候足以磨灭人的任何意志，而且是越挠越痒。起先，韩老师并不留意。后来，他时常瞅见阿荃姐在教室里坐不安稳，浑身摇晃，还反手到后背去抓挠，表情时而烦躁，时而舒畅。于是，韩老师走到เ阿荃姐的面前，用关切的眼神打量她，在打消了她的疑ທ虑后，就慢慢掀起了她的衣服。嗬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把韩老师吓一跳。因为阿荃姐的身上有许多红红的毒疮，根本没有几块好肉，有些毒疮已经灌脓，发出一股腥臭。
山里人都说，我阿娘天生就是一个灾星，一个祸害。他们也不是随口胡说，都能ม摆出好几个道道来证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阿娘出生于双坎寨。也不知为什么，刚ธ一出生的她就拼死地哭，而且哭声特别ี地粗，特别ี地怪，就好像是山里受伤野兽的长嚎，不休不止。也就是那一天，双坎寨恰好有两个ฐ幼小的娃崽崽得了重病，在我阿娘的哭嚎声中先后死去了。而我阿娘的阿娘也得了产褥热，连发了两天的高烧，抽搐着离开了人世。因此，在他们双坎寨的堂会上，大伙一致认定我爱哭的阿娘是一个灾星，一个天生的祸ຖ害，都异口同声地要把她点了天灯，以绝后患。也就在那最最关键的时刻，玉清庵里的苗婆婆及时赶到了双坎寨，把我阿娘从火堆里救了出来。庆幸襁褓厚实，我阿娘竟留得一条性命。只是她长时间地哭喊，又被烟熏，嗓子就哑了。
显然，韩老师或多或少是知晓一些我们山里的风俗，他老想撇开山寨里的女人。可是，我们山寨里的女人不仅黏绵，而且胆大热辣，不是他韩老师想撇开就能撇开的。
我们朗巴寨扫盲的夜校设在寨堂里，在西窗边挂块漆黑的小木板，那里就成为简易的课堂了。以往，山寨里上夜校的没几个人，稀稀拉拉坐在草莆凳上，一个个像秋霜打焉了的茄瓜，没精打采。山寨里的年轻人勉强上过一两年学，大都不在扫盲之ใ列ต，上夜校的只能是年老人。然而，年老人又没有上夜校的那份热情，要不是寨首朵郎公亲自上门作动员，恐怕山寨里没有谁肯到这夜校来熬夜。那ว时，来夜校任教的是那个又黑又瘦又年老的单校长，他说话疲塌，动作缓慢，却格外好酒。夜校才刚ธ刚开课，他就哈欠连天，惟算有人有上夜校的那份热情，也早被他拖没了。
阿荃姐懒散在木床上，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可她不安分的心思早已๐随着山风在雨夜里随风飘荡，漫无边际……
阿荃姐向哑巴๒阿娘讨来钥匙，从碗柜顶层搬出盛有白砂糖的青花罐，倒了两杯浓浓的甜开水，又从睡房里捧来许多板栗、核桃和柚子，堆放在火楼边的饭桌上。我们屋里穷，只有这些东西勉强可以招待客人。板栗和核桃还是阿荃姐下蛮积攒的，倘若有机会到竹林乡去赶场，这些都可以卖钱。
韩老师看看站在火楼ä边我那手足无措的哑巴阿娘，又看看呵呵憨笑的阿荃姐。看来，他只能跟学生阿荃作交流了。于是，韩老师轻轻一招手，叫住了正准备剥柚子的阿荃姐：
“阿荃，你别忙活了，来，过来，我有事跟你讲。”
阿荃姐移过煤油灯靠拢来，韩老师就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摸出一些药品，摆放在桌上，并道明了来意，说明了想法。随后，阿荃姐用手比画ฑ着，再细细地转告给了阿娘。
接下来，我们屋里就忙成了一团。先是在撑架边烧开了锑方盒里的水，煮好了注射器。之后，韩老师用镊子敲掉玻璃瓶的脑壳，将药水吸进针ฤ管，便一一为三个ฐ阿姐打了屁股针。最小的三姐阿岱是个病秧子，还是个瞌睡虫，才四岁半，老早ຉ就上床了。她在梦中被扎了一针ฤ，只是咧咧嘴皱皱眉，竟然闭着眼睛没有醒转来。二姐阿钰有些胆小，明知捱不过去，却还磨磨蹭蹭，让韩老师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只有大姐阿荃最干脆ะ，没等韩老师推好药，她就褪下裤ไ子，露出半边屁股候在那里。韩老师用酒精棉球摁住她的屁股抽出针头，并习惯性地揉几下。也正是这习惯性地揉几下，让阿荃姐回味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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