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玉秀喝下汤药,渐渐有了精神,容光有了红润,语音有了气力。她把云兴和长兴叫到床边,语气含情地说:“云兴,长兴,这几个月来娘真的让你哥俩吃苦受累了。”
这时建兴和兰妮从田à边走来。
痛哭中念叨着老妇人的恩典,诉说女儿的思念,谈吐着她百年之后亦要葬于此地与老人家相依相伴。这哭声令人心颤,那诉说叫人痛楚不已,使得前来劝说节哀的村邻也潸潸泪下。
老妇人吃力地用手抹着玉秀滚出的泪水说:“好闺女,别说傻话,你还年轻,要带着俩孩子过日子不容易呀,億德本分老实,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老婆子我心里亮着哪。”
“……论语者,二十篇,群弟子,记善言。孟子者,七篇止,讲道德,说仁义แ。作中ณ庸,子思笔,中不偏,庸不易……”
玉秀说:“老家那是一块地一年只种收一季粮,这里一块地既种麦子又种秋粮,合到一起还是比老家收的多吗!”
老妇人转脸看到,忙问道:“哪儿不得劲?大娘我给你们叫个先生看看。”说着就往外走。
话说这差役离了移民队,举眼一望见居东方向有一村落,便赶了过去。约有二里之地,差役来到这村子,但见村中人迹稀疏,一条东西大道倒也宽阔。大道中间有口水井,井口为红石垒砌。近前一看井水很浅,不足丈余,井水清澈,冷爽之气自井内散发出来。此时,差役十分口渴,正在思索ิ怎么弄些水喝之时,只见一个壮年汉子担着木桶走了过来。
那差人急忙禀报知州苏琦,苏知州知道这黄河北岸茫茫河滩无有人家,要救这产妇必到南岸,于是急令手下用船把这玉秀运到南岸,又命这老妇人随从护理。
億孝追问道:“此话当真?”
億德听到这话,急忙抚摸玉秀已因孕出身的肚子:“怎么啦?”
“有种就把我们杀啦!”
再说大槐树下,移民局出此狠招巧骗百姓移民亦是出于无奈,亲人难舍,故人难离,人之常情理应有之。移民局倒也仁义,欺骗移民来此之后,颁发凭照以便所到เ之处均有官方แ接待。分发川资以便所到移地之后,立家业购农具垦荒造田,养家生息。官方亦怕夜长梦多,分发凭照川资之ใ后,便令立即启程。
“……”
宋億德说:“你胡说啥?咱兄弟仨都来了,咱娘没人伺候,到时候我给军爷讲讲,你和億仁回去伺候咱娘,我和你嫂子顶着咱家人丁去迁民。”
宋億德点点头说:“娘放心吧,孩儿记着您老的话了。”
宋億孝说:“无风不起浪,传说就是真的。”
云兴说道:“爹,娘说过她百年后要安葬到เ奶奶脚๐头,娘的话俺不敢不听呀!”
“奶奶不是你亲奶奶,可我是你亲爹,娘是你亲娘,你就想你爹娘在阴曹也两地分居吗?”宋億德盯着云兴说。
“爹,您的病会好的,就别ี说不吉利的话了。云兴和长兴从禹州跑来看您,您就别难为这俩兄弟啦。”建兴对父亲说道。
“大叔,俺娘说啦,让俺和建兴把事办了给您冲冲喜,您的病就好啦。”兰妮见億德说话这么悲凄,把憋在心里多天的话说了出来。
宋億德笑了:“兰妮,我也想着这一天,只是家里穷,话不好张口。”
“那就今天办了吧,省的嫂子再变心。”长兴喜哈哈地说。
“又胡说了,哥和嫂办喜事是终身大事,哪能说办就办,就是急着办也要选个ฐ黄道吉日吗。”云兴十分知礼地说道。
“云兴,长兴,不是兰妮俺脸皮厚,为ฦ给爹冲冲喜,让他的病快点好起来,今天就是黄道吉日,俺回家给娘说一声,今天就办吧,趁你兄弟仨都在。只是禹州的娘……”兰妮见建兴给她丢了个眼色忙打住不说了。
宋億德叹了口气:“我病成这样子,真是不能给你们操办啦。云兴,你就回家给娘说一声,让她来给你哥操办一下婚事吧。”
云兴听到爹这话,再也忍不住了:“爹,娘,她……”
“她咋啦?”宋億德急忙问。
“娘,她走啦!”
建兴、云兴、长兴和兰妮一齐跪在了爹的床前。
听到这话犹如一个炸雷击在了宋億德的头顶,他长叫一声又昏过去了。带着与玉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童趣,带着冷暖互慰互敬的呵护,带着峁梁上、田地间的恩爱相处,带着移民路上的倍至关心,带着离开浅井到宋寨的情怨恩恨,走完了人生的终点。
为籍慰对父亲终其一生的辛勤劳辛,建兴倾其家里的存粮资财,为爹打造了一副柏木棺椁。棺椁内贴了一层丝绸,外面用白布裹着清漆,贴了一层又一层,最后用宗红清漆罩了色,就在仓王那地里请风水先生看风水择吉日,把家里备下的准备建房子的上等青砖拉来,用青砖砌圈了双棺穴位的棺位。
云兴和长兴看到这双棺棺位,明白了大哥的意思。
长兴悄悄对云兴说:“二哥,咱大哥是想把咱娘也搬过来呀?”
云兴说:“看样子是这样,要是把咱娘搬过来,一是违了咱娘要咱把她安葬在奶奶脚头的嘱托,二是听当地人说人安葬了就不能起坟,起坟了要断ษ子绝孙,那样不就更绝了娘说的要咱传宗接代传继宋家子孙的训话了吗。”
长兴听了云兴的话,心里怒火中烧:“要是大哥真这样做,咱就别念兄弟情义แ了。”
云兴说:“你说咋啦?”
长兴说:“咱就盗墓,把爹的棺木起出来运到禹州ะ与娘一起安葬,这是娘的话,娘说这话时大哥他不也在场吗。”
云兴说:“爹不也是说让娘和他一起安葬到这吗?”
长兴说:“那是爹不知道娘已过世,娘先过世那就得听娘的,把爹移过去。”
兄弟俩暗中计较着。
话说宋億德过世,村里人念他德性好,助邻里善施舍,也纷纷前来帮他三个孩子料理后事,做棺椁,砌墓穴,一连忙了五天,特别是建兴、云兴、长兴三人外加兰妮,日夜与父亲守灵位,烧纸冥,哭亡魂,五天来忙的是心哀、情郁๗、声嘶、喉哑,筋疲力尽。下葬这天又请了鼓乐่唢呐,吹吹打打为老父亲招魂引幡。吃过午饭就要起殡,突然不见云兴和长兴,建兴在祭拜行四十八叩大礼,说让兰妮找找这俩兄弟是否累的起不了身。
兰妮急忙去到เ住房一边的草庵内,未进草庵她便听到里面有云兴与长兴一高
一低地吵叫声,兰妮躲在一边想听听他兄弟二人为何争吵。
兰妮听了一会儿,原来是云兴和长兴是在争论公爹安葬之事。兰妮想到现在正是安葬公爹之机,争吵安葬何地为时已๐晚,但她怕长兴做出莽撞之事,只得干咳一声惊动兄弟二人的争吵,故意大声叫道:“云兴,长兴在哪里,要出殡上祭啦,你俩在哪里呀?”
听到เ兰妮喊叫,云兴和长兴急忙跑了出来。
云兴和长兴见兰妮就在草庵门口,相互对视了一下。云兴说:“嫂子,我和长兴这几天累坏了,刚躺下就迷糊过去了。”
长兴却说:“嫂子,俺哥知道娘说过让把爹葬到禹州,他咋不听娘话,葬到那ว啥仓王啊?”
兰妮说:“长兴,现在都要下葬了,你要是对爹有孝心就让爹入土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