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说：“没有关系，你抽吧！你觉得心里舒服就好了。”
我说：“我从来不这样严肃的跟你说话，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对于今后的打算。”
她在某个时刻是安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唱歌，专门挑那些艳俗流行的歌，甜美略带沙哑的声音，唱得凄美迭宕，像一个酒廊的舞女有刻着伤痕的风尘。她经常唱得泪流满面，然后端起酒仰着头一饮而尽，她只是安静的唱，仿佛这世间的种种与她没有一丝关联，她看着寻欢的人们,眼晴像水一般透明、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恩，我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不过我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家伙的，”她蹶着嘴巴说
肥佬笑起来说：“你这种女孩子我见多了，别装ณ清纯了，现在给我装清高，到时候别哭着来求我。”
她皮笑肉不笑地丢出一句：“这年头,玩的就是心跳。”女服务生不小心碰翻了酒杯，酒洒在一个ฐ长相猥琐的男人身上，他便不依不饶，着酒疯，拉着女孩子不让她走，那个女孩子涨红着脸快要哭出来。周围的人冷眼旁้观,我和小凡气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表说：“现在能有几个男ç人一出手就为你买块十几万的表，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明白在这个城市里钱的重要性吗？”
她便笑得前仰后翻、没心没肺。
“你回去后要多热手巾敷敷，好得会快一些，要记得吃药。”
我说：“才不是呢！女人之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个优雅的女人，你若像个泼妇，就输掉了一半，知道吗？”
那时的罗洋在南山区的一家认证公司做工ื程师，周末的时候罗洋会来看小凡，穿得西装革履，皮鞋蹭得亮，提着大包小包在楼下喊：“小凡，小凡，快开门啊……”
她晚上回家走在路上，便被两ä个陌生的男人用刀逼到角落里，恶狠狠地说：“把你手上的表摘下来！”她很害怕，把表摘了下来．那个男ç人欲行不轨
小凡说：“手表，你拿走，你要是想做点别的事，除非我死了！”她的气势凛然，眼神咄咄逼人，那两ä个男人大概被她的凛烈所震撼，只是骂骂咧咧，并抢起了她的包，他们走远后，她顺着墙就滑了下来，她知道这肯定是熟人作案。不然这么黑的晚上没有人知道她手上的表是个值钱的玩艺，她只是慢慢地走着，非常缓慢，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眼神亦空洞无神。
这个少见星月的城市，抬起头看到的只是灰色的天被直耸入云宵的楼宇分割成很多没有规则ท的图形，到处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仿佛可以嗅到เ奢靡的腐朽气息，小凡站在立交桥下，神情呆滞，长长的头垂下来，脸色苍白，下巴秀挺，即使只是穿着牛仔裤，不施粉黛，她依然是个ฐ美丽的女孩。有车停下来，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不怀好意的眼神：“小姐上车吗？”
小凡走过去，直挺挺的站着说：“有烟吗？”男人给她一根烟，并帮她点燃火，带着下流的神色说：“上车吧！”
小凡摇摇头倔强地说：“我不是小姐，我现在只是想抽烟。”
男人带着下流的口吻说：“有好多女孩子白天当白领，晚上当小姐的，想开点，看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带你去玩吧，很high的。”
她转身就走，男人边动车边骂：“操，不卖，站在路边装什么深沉。”
她也不恼，她抽着烟眯着眼眉毛皱着，神情迷离看着闪烁的灯光，仿佛跳动着的火焰，一点点将她吞噬掉，她摸遍裤子的口袋，找到เ两个硬币。她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她尚小凡过去挥金如土，极尽奢华，今天却沦落到เ要向不怀好意的陌生男人讨要一支烟。她生命的轨道仿佛一下子驶进黑色的隧道，漫长且看不到一丝光亮，从前的某个时刻，被众人围绕，被虚假的喧嚣簇拥得高高至上，仿佛一场华丽ษ热闹的舞台剧，突然间舞台冷清荒凉。她独自品着曲终人散的落寞，艳丽的外衣一层层剥ຓ去，便留下凄美的孤独，忧伤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沉入深海ร，她的眼角始终是干涸的，她并没有想哭的冲动。
她站在华强北繁华的路口等着过马路，深圳的天所说变就变，突然下起雨来，面前的车不断的呼啸而过，溅得她裤子上满是泥水，她在心里狠狠的咒骂，忽然间便听到เ一阵急促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人们的尖叫。于是她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场面，那个年青的男ç人因为等不及几秒钟的红灯，试图穿越马路，结果被压在车轮下，路上一片混乱ກ。四周的人们都拥了上去，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雨声、车声、人声、喧嚣声在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心像被重锤沉沉的敲了一下，那ว样猛烈的疼痛。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一只惨白的手垂在水中，周围的雨水泛着红色，眼眶里热热的液体不断往外涌，她在街头无助的哭泣起来，黄昏的雨迷漫整座城市，一片惨淡的灰暗。
在车上的时候她仍然没有回过神，心始终揪着，整个ฐ车箱拥挤不堪潮湿闷热，每个人的表情都烦躁不安，抓着扶手的人们被车的颠簸晃得东倒西歪，年轻的女人们神情警觉得用手护着包包对每一个挤在身边的人都面露厌恶之ใ色，卖票女孩儿不小心踩到一个男ç人，那个男人不断的骂骂咧咧，对女孩的无心之失毫不宽恕，她的胃里不断的翻涌，呼吸困难，下车后她吐了个痛快。
她回来后，只是喃喃地说：“贤贤，那只白白的手便好像突然挡在我的面前，那ว么เ年轻的生命一瞬间便灰飞烟灭，也许他前一秒钟还在想今天的晚饭要吃什么，也许他还在想要跟朋友到เ哪里去玩，只是一下下，他就死了，一瞬间而已。”
我抱着她轻声地说：“没有关系的，小凡，每天这个世界上都有人生，都有人死，这个很正常，你不要想太多。“
她突然问我:贤贤，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我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眼睛像孩童一般清澈。
就像我们小的时候问老师：蝌蚪为ฦ什么会变成青蛙一样，睁着眼睛，闪着水晶一样干净的光芒，却有着支离破碎的天真。
我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她的，只是用力地抱着她，她的身上很烫，我摸摸她的额头说：“你烧了，你睡一下好吗？”
她的脸脸红红的，我用毛巾包着冰敷在她的额头，她的烧渐渐退下去，安静的睡着了
那天夜晚我因为ฦ疲劳而沉沉睡去，凌晨的时候突然醒来，伸手去摸尚小凡，她不在，我起身去找，她头凌乱ກ，抽着烟光着脚不停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想竭力掩钸她的愤怒，却不停地从喉咙里出低低的嘶吼声。
那以后她常常无法睡觉，她总是蹶着嘴向我撒娇说：“贤贤，我好累，好想睡觉，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你看我的黑眼圈好严å重呃！”
她安静的时候，有的时候坐在阳台上轻声哼着歌，带着甜美的笑容，一旦躁动起来，便不停的抽烟，在房间里烦躁的走来走去，总是不停地追问我那些人在哪里？他们为ฦ什么เ要骗她？人为什么เ要活着？总是提起过去的事，提起罗洋和那个ฐ男人，像疯子一样问一些没有逻辑的问题。我被她弄得烦躁不堪，亦没有好言语好脸色对她，我们常常吵架，伤害彼此不留于地，我虽然心里一直埋怨她从前的任性和恣意妄为。但现在我居然动手打了她，我在心里不能原谅自己้，车到站了，我站起身，冰凉的座位下留下很多烟头，白白的，像尸体一般，冰冷没有温度。快到黄昏的天色，显得更加阴暗，我突然感觉很饿，去楼下的米粉店打包了两ä份酸辣粉，还有小凡最喜欢喝的绿豆汤，上楼的时候把没有抽完的烟丢进了垃圾箱，我打开门叫：“小凡，快来吃东西，好饿哦！”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开灯，外面的天色阴沉，白色的窗帘ຈ纱布起起伏伏，像海边的潮水一波一波，冰冷的地板上射出寒冷的光，风从窗口灌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我推开房门，她不在，我开洗手间的门，反锁了，我用力的拍打：“小凡，小凡”没有应答，我用尽我全身的拼命的撞门，用脚踹，门开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感觉我心脏底部ຖ的血涌上来，几乎晕了过去，后来的事情便是一片混沌，我按那三个ฐ数字，却一直无法成功，该死的手一直不停的抖，电话一次次从手上掉下去，我几乎是绝望的哭泣，我在医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不知疲倦，只是机械地走着，脑海中始终只有一个画ฑ面，她睡着浴缸里，长长的头散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像深水里的海ร澡，从浴缸里溢出来的红色的液ຂ体流在地板间缝隙里，周围散落一地被染成红色的药粒